最后一条，是王娜发来的微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林浩，我们谈谈吧。关于以后。”
以后？他还有以后吗？
林浩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屋外，秋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窗户，像是敲打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他努力了，挣扎了，拼尽了全力，却连最基本的生活和尊严都维持不住。他保护不了爱情，赡养不了父母，甚至快要养不活自己。
一百万……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雨声也渐渐停歇。
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想起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他摸索着口袋，掏出了所有的零钱，皱巴巴的，加起来一共七块五毛钱。
连吃碗最便宜的素面都不够。
鬼使神差地，他走出了出租屋，漫无目的地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街角的福利彩票站还亮着灯，在雨夜里散发着一种虚妄而诱人的光芒。
他走了进去。用那最后的七块五毛钱，机选了三注双色球。
他甚至没看号码。这行为毫无意义，更像是一种对命运的嘲弄和最后的精神寄托——看，我还能糟蹋掉这最后几块钱。
彩票店员麻利地打出票子。林浩接过来，随手塞进那件油腻腻的旧棉袄内侧口袋，仿佛塞进去的是一张废纸。
然后，他转身，重新融入了冰冷的夜色里，背影佝偻，像是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烛。
第二章：天翻地覆：一夜暴富的狂喜与眩晕
天刚蒙蒙亮，林浩就醒了。
更准确地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昨晚被刀疤刘那伙人堵门羞辱的场景，医院催款单上冰冷的数字，还有妻子李雯最后那条决绝的短信……所有这些像一座座大山，轮番碾压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睡眠。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违章搭建的雨棚，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他摸过床头那部屏幕碎裂、反应迟钝的旧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4点27分。
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感，那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和高度焦虑的产物。他蜷缩了一下身体，试图抵抗这种不适，却发现脑海里盘桓的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05，10，18，23，29，31，16。
那是他昨晚鬼使神差写下的那注双色球号码。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选出来的，也许只是机械地填满了那些圆圈，作为一种对绝望命运的最后抗议。
“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还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抱有一丝可笑的幻想。
但那个念头一旦生根，就难以拔除。
他猛地坐起身，翻找着昨晚穿的那件沾满油污的棉外套。手指在内袋里摸索，触碰到一张粗糙的小纸片。
彩票还在。
雨似乎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可怕。林浩像往常一样，五点整推着那辆锈迹斑斑的煎饼车出了门。
生活不会因为你的崩溃而停下脚步，债要还，父亲的病要治，饭也得吃。他麻木地想着，将车停在老位置——小区门口那棵半枯的老槐树下。
清晨的街道湿漉漉的，零星有几个早起赶工的人匆匆走过。雨水冲散了往日清晨的喧嚣，连带着那点微弱的烟火气也淡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