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学,自我介绍下。”李老师说。
我懒洋洋站起來:“我叫陈浩,从城里来的。”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我注意到许多同学手指关节处都有红肿,甚至有一两个男生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掌印。我心中暗笑:这就是父亲说的“学生成绩好”的学校?分明是老师们擅长体罚罢了。
李老师安排我坐在最后一排。刚落座,前排一个瘦小的男生就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说:“你完了。”
“什么完了?”我不解。
“李老师最讨厌城里来的学生,觉得你们娇生惯养,不服管教。”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叫王志,看你人不错,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惹李老师生气。”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从小到大,我还没怕过哪个老师。
第一节课是数学,正是李老师教的。他讲课确实有一手,复杂的几何题被他讲得清晰明了,连我这种对数学不太感冒的人都能听懂。但他的严厉也名不虚传——一个女生因为答不出问题,被他用教鞭轻轻敲了下桌面,就吓得眼泪直打转。
下课铃响后,李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教室里的气氛就活跃起来。几个同学围到我桌前,好奇地打量我。
“城里来的?怎么转到我们这破地方了?”一个高个子男生问。
“我爸说你们这成绩好。”我半真半假地回答。
同学们哄笑起来。“成绩好是因为怕挨揍!”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周刘明没背出古文,被语文老师抽了十下手心,肿得跟馒头似的。”
王志凑过来:“最厉害的是李老师。他打人手心从不留情,上学期把张强打得三天拿不了筷子。”
我表面上装作吃惊,心里却不服气。体罚学生的老师算什么本事?在城里中学,我们要是对老师不满,有的是办法软抵抗。
第二天,我就决定试探李老师的底线。
数学课上,李老师在黑板上讲解一道函数题。我故意把玩着从城里带来的转笔刀,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起初李老师只是瞥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继续玩。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陈浩。”李老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把东西收起来。”
我慢吞吞地把转笔刀塞进笔盒,却故意不扣上盒盖,让它又弹开。几个同学窃笑起来。
李老师没再说什么,继续讲课。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时扫过我。十分钟后,当我再次拿出转笔刀时,他放下了粉笔。
“拿出来。”他走到我桌前,伸出手。
我磨蹭着,不太情愿地把转笔刀放在他手上。
“下课来我办公室。”他说完,回到讲台继续上课。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能感觉到同学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王志偷偷递来一张纸条:“认个错吧,不然惨了。”
我撇嘴,把纸条团了。能有多惨?顶多是训几句,难不成真敢往死里打?
下课后,我跟着李老师走向办公室。几个同学在走廊远处张望,不敢靠近。李老师的办公室在教学楼最东头,单独一间,据说这是优秀教师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