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比我想象的简洁。一张旧木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还有墙上挂着的大幅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桌上整齐地堆着作业本,一红一蓝两支钢笔并排放在右上角,旁边是一个搪瓷杯,印着褪色的“先进教育工作者”字样。
“把门关上。”李老师坐在椅子上,指了指门口。
我关上门,心里开始打鼓。这氛围确实有点吓人。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他问。
“因为我上课玩转笔刀。”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
“不只是玩转笔刀,是故意挑衅。”李老师直视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你父亲说得对,你确实犟。”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戒尺。那把戒尺光滑发亮,显然有些年头了,“手伸出来。”
我看着那把戒尺,心里挣扎着。伸,还是不伸?最终我还是慢慢伸出了右手。
“双手。”李老师说。
我愣了下,只好把左手也伸出去。李老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然后戒尺就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打在我左掌心。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啪!又是一下,打在右手心。
十下之后,我的手掌已经红肿起来,痛得钻心。但我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只是死死盯着地图上的某个点。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李老师问。
“因为我上课玩转笔刀。”我机械地回答。
“不对。”他放下戒尺,“因为你浪费了自己的天赋,也浪费了别人的机会。”
我困惑地看着他。
“你知道这里多少孩子想上好大学,改变命运吗?”李老师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他们要多努力才能赶上城里学生的起点吗?而你,有着他们梦寐以求的条件,却在这里虚度光阴,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我低下头,第一次感到羞愧,不是因为挨打,而是因为这番话刺痛了我。
“回去吧。”李老师摆摆手,“记住,尊严不是靠挑衅权威得来的,是靠真本事赢得的。”
我捂着手掌,狼狈地逃出办公室。同学们围上来,看到我红肿的手心,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老师真打啊?”“疼不疼?”“多少下?”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真的挨打了。于是我把手插进口袋,强装轻松地说:“没打,就说了几句。看来李老师也就是吓唬人的纸老虎。”
同学们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王志拉起我的手腕,看到红肿的手心,瞪大了眼睛。
我急忙抽回手,压低声音:“别声张!给我个面子。”
从那天起,我在同学们眼中的形象变了。他们以为我公然挑衅班主任却毫发无损,这在他们看来几乎是超能力。我享受着这种崇拜,没有澄清这个误会。每次李老师叫我去办公室“谈话”,我都装作轻松自在的样子,回来后就吹嘘自己如何与班主任“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