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老模样的人,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一头撞在我身上。盘子里的灵果,滚了一地。
“不长眼的东西!”他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没躲。脸火辣辣地疼。我立刻跪下,磕头。
“长老饶命,长老饶命!是小的没站稳!”
我把头埋得很低,肩膀抖着,装出很害怕的样子。
那个长老还要再骂,卫瑄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长老,何必跟一个下人置气。来,我敬你一杯。”
他声音温和,像春风。
那个李长老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跪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捡那些沾了灰的果子。没有人看我。在他们眼里,我可能还不如地上的一颗果子。
我能闻到空气里的味道。酒香,菜香,还有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十年了,我闻惯了血腥味和土腥味,这味道让我有点想吐。
我捡完果子,缩着脖子退到角落里,像只老鼠。
我看着卫瑄。他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谈笑风生。他真的很耀眼,像天上的太阳。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又黑又干,指甲缝里都是泥。这双手,在蛮荒画了十年的阵图。画得山崩,画得地裂。
我把手缩进袖子里。
别急。
太阳,也是会掉下来的。掉下来,摔碎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3
想混进凌天剑宗不难,尤其是在他们大庆的时候。人多,手杂,到处都是漏洞。
我在山下的镇子,找了个专门往山上送菜的队伍。管事的是个胖子,喝了半斤烧刀子,塞给他两块下品灵石,他就把我的名字加进了杂役的名单。
他说:“叫什么?”
我想了想,说:“阿石。”
一个跟石头一样硬,一样没人在意的名字。
胖子挥挥手,让我滚到队伍后面去。
上山的时候,山门有弟子检查。一个年轻弟子用一种探测法器在我身上扫了一下。法器没反应。他皱了皱眉。
“凡人?”
我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是,仙长,我是凡人,就是来做点力气活。”
我身上的灵力,早就被我用阵法锁死了。不是锁在丹田里,是散在全身的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里。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形阵法。除非修为高出我太多,否则,谁也看不出我的底细。
那个弟子一脸嫌弃地让我过去了。
进了山门,我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河里。我低着头,跟着队伍走,眼睛却在不停地看。
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我都认识。左边那棵歪脖子松树,我小时候在上面掏过鸟窝。前面那块大青石,我爹以前总坐在上面钓鱼。
现在,松树上刻着凌天剑宗的剑徽。青石上,坐着两个调笑的女弟子。
物是人非?
不,是鸠占鹊巢。
伙房在山的西侧,又脏又乱。管事的分了我一个劈柴的活。我拿着斧头,一斧头,一斧头地劈。木头很硬,我的力气也很大。十年在蛮荒,跟野兽抢食,没力气活不下来。
我劈得很快,很好。不一会儿,就劈了一大堆。
伙房管事很满意,赏了我一个馒头。
我拿着馒头,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慢慢吃。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靠近大殿,靠近那些核心区域的机会。劈柴,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