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陛下,贵妃娘娘在殿外等着,说给您炖了参汤。”

萧烬言的脸色沉了沉,声音冷了几分:“让她回去。”

宫女不敢多言,应声退下。暖阁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炭火烧得噼啪响。沈知微站在原地,不知道该退还是该留,只能僵着身子。

“你会写字?”萧烬言突然问,目光落在她沾了墨迹的指尖——方才她在廊下偷偷写父亲的名字,指尖还留着墨痕。

“回陛下,奴婢略识几个字。”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纸笔:“写来看看。”

沈知微走到桌前,拿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她犹豫了片刻,写下了“清白”二字——这是她入宫的唯一执念,是沈家的命。

萧烬言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一笔一划地改写:“不是这么写的。”

他写的是“烬”字,他的名字。笔尖划过宣纸,墨色晕开,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在这宫里,清白不值钱,活下去,才值钱。”

沈知微的心跳得飞快,脸上发烫。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那一刻,她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父亲的冤屈,只觉得这暖阁里的暖意,能把她半年来的寒冷都驱散。

那天之后,沈知微不再待在浣衣局,被调到了御书房当差,做些磨墨铺纸的活计。

虽然还是最低等的宫女,但至少能时常见到萧烬言,能离权力中心近一点。

他待她总是淡淡的,很少跟她说话,却会在她磨墨时,把暖炉推到她手边;会在她误把朱砂当墨时,只皱皱眉,说“下次仔细些”;会在她偷偷藏起发霉的点心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糕点递给她。

这些微小的温柔,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沈知微渐渐动了心。

她开始期待每天去御书房,期待能见到他,甚至开始幻想,若父亲能洗清冤屈,她是不是能……能离他再近一点。

她把他写过的“烬”字,偷偷描在丝帕上,藏在怀里。

丝帕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是母亲临终前给她的,如今,上面多了他的字迹,也多了她不敢言说的心事。

可她不知道,紫禁城的温柔从来都是毒药。那些她以为的特殊对待,不过是帝王随手撒下的饵;那些她珍藏的心动,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错付。

天启三年的除夕,宫里张灯结彩,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沈知微守在御书房,看着萧烬言批改奏折,直到深夜。他突然抬头,看着她说:“今日除夕,你也该歇歇。这个给你。”

他递给她一支玉簪,羊脂白玉,雕着寒梅,是极贵重的东西。沈知微愣住了,不敢接:“陛下,奴婢身份低微,不敢收这么贵重的赏赐。”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温柔,“以后,别再穿得这么单薄了。”

沈知微接过玉簪,指尖颤抖。她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问:“陛下,您……您为何对奴婢这么好?”

萧烬言的目光闪了闪,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在地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像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