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十七分，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整整三分钟。
她盯着屏幕，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文档光标明明还在闪，可她刚才删除的那段话——顾沉舟死在暴雪中的那一段——竟然又回来了。
“见鬼……”她低声骂了一句，伸手去按删除键。可这次，键盘像是坏了，不管怎么敲，都没反应。
房间里静得吓人。
窗外飘着小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一根根针，扎得她头皮发麻。泡面已经凉透了，汤面上浮着一层油膜，泛着冷光。墙角堆着几本写到一半的草稿纸，皱巴巴的，上面全是划掉的句子。
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领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照得脸色发青。她想起编辑下午发来的消息：“读者都在喊话，说顾沉舟不能死，你再改一版吧。”
她当时回了个“知道了”，可心里还是不甘。他是反派，他必须死。三次了，他已经死了三次。
可现在……
文档突然“咔哒”一声响，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轻笑了一下。
林夏猛地抬头，房间里没人。但她清楚地听见了，那声音不是幻觉。
她的手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指僵在键盘上，不敢动。文档里的字开始自动跳动，一行行、一段段，全都重新排列起来。她写的每一句死亡，都被改成了“他还活着”。
她想关掉文档，鼠标却点不动。整个屏幕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光标越闪越快，最后凝成一个蓝色的光点，在屏幕上跳动着，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别开玩笑了……”她喃喃道，伸手去按电源键，却发现主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显示器却没有熄灭。
它自己亮着，蓝光刺眼。
林夏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她扶住桌子，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她就是怕。
屏幕上的光点忽然拉出一条丝线，黑色的，像墨水一样细长。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越来越多，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人影。
她看着那个身影慢慢成型，轮廓越来越清晰。
黑色高领毛衣，深灰色西装裤，肩宽腰窄，身形修长。头发略长，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漆黑如夜，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是她亲手画的人设图，贴在墙上的人设图。
那是顾沉舟。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
那个“人”缓缓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屏幕。随着他的动作，屏幕“啵”地一声裂开一道缝，像水面被拨开，然后他——走了出来。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
他就站在那里，离她不到两步远，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像雪地里的风。
林夏倒退一步，撞到了书架，几本笔记本“啪啦”掉在地上。她想跑，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锁死了。
“你是……”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眼神里翻滚着某种情绪，愤怒、怨恨、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