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转头,脸色发青:“乔心是我未婚妻,她有权知道……”
“有权?”我冷笑,“那你有没有权知道,老太太临终前攥着那条围巾,问‘小暖织完了吗’?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你说过,‘我妈早就不认人了,别演戏’。”
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楼下传来童念的声音:“警察来了!有人报了扰乱秩序!”
江书童拽我袖子:“走不走?再不走,他又要用程序拖死你。”
我盯着景延的眼睛:“房子我不争了。但你要签协议——三年内不得出售,必须留给童念开店。否则,录音公开。”
风突然停了。
他看着我,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五秒后,他从西装内袋抽出笔,撕下一页合同,在背面写下几行字,签字,递过来。
我没接。
“打印版,盖章,明天中午前送到医院。”我转身,“否则,热搜见。”
我走下楼梯时,手终于松开了。
掌心里,是一道指甲掐出来的血痕。
第6章
我猛地拉开窗帘。
景延正蹲在转角,手里那个系着红缎带的蛋糕盒子歪在一边,奶油从裂缝里渗出来,像条细小的河。
他左手还捏着打翻的保温桶,白粥淌了一地,在瓷砖上冒着微弱的热气。
“你摔了?”我推开门,声音比我想象中冷。
他抬头,额角有道新鲜的擦伤,血丝混着灰蹭在皮肤上。
没答话,只用袖口去擦盒子上的污渍,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学用筷子的外国人。
我盯着他左手——那根本不是拿笔的手。
他惯用右手,现在却死死攥着勺子,指节发白。
“你用左手写的字?”我问。
他没抬头:“嗯。”
“为什么?”
“右手……前天开会时砸了玻璃。”他终于看我一眼,眼底一片青黑,“医生说你今天会疼得厉害,止痛药不管用,我就想……换个法子。”他指了指蛋糕,“你说过,小时候发烧,你妈给你一口桂花糕,烧就退了。”
我喉咙一紧。
“我不信邪。”他声音低下去,“可我现在愿意试试。”
护士站的灯忽然亮了。
一个叫微微的护士探出头,看见这一幕,又默默缩了回去。
我站在门口,风从走廊穿堂而过,吹得病号服贴在背上。
我看那个破了的蛋糕,红缎带还系得好好的,像谁不肯松手的心思。
“进来。”我说。
他愣住。
“把地擦了再进来。”我转身往回走,没回头,“床头柜空着,放那儿。”
他几乎是爬着进来的,膝盖磕在地上也不管,一手扶墙一手拎拖把。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突然问:“你那天在CT室外,站了多久?”
“三小时二十七分钟。”他喘着气,“护士让我走,我说……我在等我老婆出来。”
我闭了下眼。
“你骗人。”我轻声说,“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我知道。”他停下动作,“缴费单上‘恶性肿瘤’四个字,我看懂了。”
房间里静了几秒。
监护仪滴了一声,我的心跳飙到110。
“景延。”我睁开眼,“你要是真想陪我走完这段路……”
我顿了顿,手指抠着被角,“别演。也别赎罪。我要的是人,不是个守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