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却眼睛一亮。
他觉得这法子解气。
他当即就拍出十块钱,塞到三仙姑手里,“仙姑,就按你说的办!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三仙姑捏着那张大团结,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
“好说,好说。”
当天下午,李建国就托人从乡下弄来了一盆黑狗血。
那血腥味,隔着老远都冲鼻子。
王美娟捏着鼻子,一脸得意地看着李建国把那盆血端到院子里。
邻居们都围了过来,有好奇的,有不忍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李建国把搪瓷缸从墙角捡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准备把那污秽的狗血倒进去。
我的魂魄在半空中翻腾。
不行。
那里面,有我的命。
4.
李建国端着那盆黑狗血,一步步走向搪瓷缸。
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熏得人作呕。
王美娟站在他身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倒啊,建国!让她也尝尝这滋味!看她还怎么作妖!”
李建国被她催促着,深吸一口气,举起了那盆血。
我绝望地看着。
看着他即将亲手毁掉他给予我的唯一一丝甜。
他倾斜瓦盆,黑红色的液体眼看就要流出来。
就在这时,张奶奶又从屋里出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热汤面,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建国,先别忙活了,吃口面吧。”张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忙活大半天,该饿了。”
王美娟脸一沉,刚要发作。
李建国却闻到了面条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那盆狗血。
“行,先吃了再说。”
他接过那碗面,也不进屋,就蹲在院子里,呼啦呼啦地吃了起来。
王美娟狠狠地剜了张奶奶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
张奶奶像是没看见,只是看着李建国,叹了口气。
“建国啊,那搪瓷缸……是秋萍最宝贝的东西了。”她轻声说,“当年你刚进城,手头紧,你俩好几个月都舍不得吃一顿肉,就为了攒钱买这个。她说,有了这个缸,喝白水都是甜的。”
李建国的筷子顿住了。
面条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脸。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去,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他想起刚进城时住的那个小棚屋,冬冷夏热。
他想起我为了省几分钱,每天走几里路去最远的菜市场买蔫了的菜叶。
他想起我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他,自己只喝点清汤。
王美娟见他不动,不耐烦地催促:“一个破缸子而已,有什么好念叨的!赶紧吃,吃完好办事!”
李建国猛地回过神,眼中的温情瞬间消散。
他几口把面吃完,把碗往地上一放。
“妈的,过去的事提它干嘛!”
他重新端起那盆狗血,这次没有丝毫犹豫。
他走到搪瓷缸前,一把抓起缸子,就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好腾地方装狗血。
缸口倾斜。
一个被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小包,从里面滑了出来。
5.
油纸包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它落在李建国脚边,沾了些尘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小小的纸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