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轮廓分明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眉目清冷似远山之巅的积雪，薄唇微抿，神情淡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投以一瞥。
阿草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她修行百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就在她失神之际，脚下不慎一滑，竟是从藏身的古树后跌了出来，正好滚落到山崖下方的小路上。
几乎是同时，她感到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仙人注意到了她。
阿草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想要爬起身躲起来，却因为太过慌张，反而绊倒了自己。更糟的是，方才被麻雀精弄伤的叶片此刻显形出来，在她手腕上留下几道明显的伤痕，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等待着仙人的斥责或是无视——仙人对他们这样的小妖，大抵都是这种态度。
然而预想中的责罚并未到来。
那道白衣身影不知何时已从山崖上来到了她面前，静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阿草不敢抬头，只能看见那洁白无瑕的衣摆，一尘不染，与她满身的泥泞形成鲜明对比。
“受伤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玉石相击，听不出什么情绪。
阿草怔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仙人是在问她吗？
她鼓起勇气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那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太快了，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只是、只是小伤...”阿草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明显的颤抖，“不敢劳烦上仙挂心。”
仙人没说话，只是微微抬手。
阿草下意识地闭眼，以为自己冒犯了仙人要受罚。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相反，一股温和纯净的灵力缓缓注入她的身体，迅速修复着她身上的伤痕。那感觉温暖而舒适，让她几乎要喟叹出声。
不过瞬息之间，她不仅伤势全愈，连原本微薄的灵力都增长了几分。
“多谢上仙...”阿草慌忙叩谢，心中满是感激与惶恐。
仙人并未回应她的感谢，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让阿草的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然后，一如来时那般突然，仙人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威压散去，山林中的精怪们渐渐活跃起来。麻雀精飞回到阿草身边，语气中满是羡慕与嫉妒：“你走了什么运，居然能得到仙人的点拨！”
阿草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望着仙人消失的方向，手腕上还残留着那股温暖灵力的触感。脑海中满是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和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还在剧烈地跳动着。
百年来，她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渴望——渴望变强，渴望再次见到那个仙人，渴望能够...站在与他更近的地方。
“要是...要是能再强一点，就好了...”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而在她看不见的云层之上，本该离去的白衣仙尊静立云端，目光依旧落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手中的玉扳指不知何时已被捏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