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川的视线钉在照片角落那个模糊的、依偎的轮廓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手机屏幕的光，只照亮了他下颔绷紧的线条。
很久。也许只有几秒。
他点了一下屏幕，将那张照片放大。
再放大。
像素变得模糊，但那个男人的手搭在苏禾腰上的位置，清晰得刺眼。
刘川的指尖很冷。
他截了图。
然后点开了通讯录，再次拨通苏禾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
“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刘川按掉了电话。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圣诞节的黎明似乎还很遥远。黑暗浓稠。
他拿起桌上那罐早已不冰的啤酒，仰头，把剩下的苦涩液体全部灌了下去。
喉结滚动。
啤酒罐被捏得咔咔作响，然后被狠狠掼进墙角的垃圾桶，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
屏幕保护程序还在变幻。
他动了动鼠标，屏幕亮起，回到游戏的登录界面。
背景音乐恢弘壮丽。
他登录了自己的战士号“孤川”。
没有副本，没有队友。
他操控着角色，沉默地走向一片高级野区。那里刷新着主动攻击玩家的凶悍怪物。
高大的战士提着巨剑，孤身一人，冲进了怪物堆里。
刀光剑影，技能特效在他身上炸开。
血条飞速下降。
没有闪避，没有喝药。
屏幕里的战士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
然后，画面变成了灰白。
巨大的“你已死亡”字样弹了出来。
音箱里传出角色死亡的悲壮音效，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刘川盯着那灰白色的屏幕。
游戏背景音乐还在继续，悲怆的管弦乐。
他的手指放在冰凉的鼠标上。
眼睛看着屏幕里倒下的自己。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规则很简单。”
第三章
圣诞节的早晨，阳光惨白。
刘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还在电竞椅上，脖子像断了一样疼。
“刘川？刘川你在吗？”
是苏禾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还有点宿醉后的沙哑。
刘川没动。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转动。
门开了。
一股室外的寒气裹挟着淡淡的酒精味和香水味涌进来。
苏禾站在门口。
她化了妆，但掩盖不住一脸的疲惫和浮肿。身上还是昨晚照片里那件银色的吊带裙，外面匆忙裹了一件黑色长羽绒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闪亮的布料。头发散乱，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手里拎着几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
“川？”她看到歪在椅子里的刘川，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走进来关上门，“你…你怎么睡这儿了？我刚下班，顺路买了点吃的，煮饺子怎么样？”
她把塑料袋放在门口的矮柜上，发出窸窣的声响。饺子包装袋上的冰霜在暖气里迅速化开，留下湿痕。
她脱下羽绒服，里面单薄的吊带裙让她在温暖的室内打了个寒噤。她一边搓着手臂，一边往厨房走，语速很快，带着刻意的轻松。
“昨天真是累死了，项目收尾，一堆破事，搞到后半夜才完…手机又没电了…幸好公司楼下有便利店还开着…”她拉开冰箱门，把冻得硬邦邦的饺子塞进冷冻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