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一下。
李大人是父亲的门生，也是当年弹劾江南沈家最起劲的人之一。
沈砚要扳倒他，下一步……果然是父亲。
原来他接近我，和我下棋，送我木簪，都是假的。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父亲，为江南沈家报仇。
供桌后面的空间很小，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要撞碎胸腔。
「沈公子倒是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耐心。」
黑衣人笑了，声音嘶哑，「在沈府待了这么久，没少受委屈吧？」
沈砚没说话，只是握着油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等沈御史倒了，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
黑衣人把账册收好，「不过，沈公子最好记住，我们帮你，不是因为同情你，而是因为沈御史挡了太多人的路。」
黑衣人走后，庙里又恢复了寂静。
沈砚站在原地，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
我从供桌后面走出来，脚步虚浮，发间的海棠簪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
我的声音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沈砚，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转过身，看到我满脸泪痕，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玉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我捡起地上的木簪，狠狠摔在他面前。
「解释你怎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怎么利用我的信任，怎么计划着扳倒我父亲？」
木簪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像我此刻的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江南沈家的案子，确实和沈大人有关，但我……」
「够了。」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我不想听。沈砚，你走吧，从这里滚出去，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着我，眼底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玉儿……」
「滚！」我歇斯底里地喊，声音在空荡的庙里回荡。
沈砚最终还是走了。
他走的时候，没回头。
月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在破庙里站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府。
晚晴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
父亲和母亲已经从宫里回来了，见我一夜未归，急得不行。
我没敢说破庙里的事，只说自己在朋友家留宿了。
父亲没怀疑，母亲却看出了端倪，只是她没问，只是叹了口气，让我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沈砚的影子。
他跪在雪地里的样子，和我下棋时的样子，送我木簪时的样子，还有刚才在破庙里的样子……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5
沈砚第二天就离开了沈府。
他没带走任何东西，包括父亲给他的那身锦袍。
账房里的账册整整齐齐地码着，上面还留着他用朱砂笔做的标记。
就像他从没来过一样。
那盆我让他照看的墨菊，被移到了窗台上，浇得正好，开得愈发繁盛。
西跨院的门虚掩着，风吹过，能听见里面的风铃在响，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像丢了魂。晚晴急得团团转，跑去告诉了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