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啊。」

声音轻快,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甜腻,完美掩盖了其下的冰冷恨意。

顾衍明显怔了一下,烟灰终于掉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烫出一个不起眼的焦痕。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甚至……愉悦。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但很快被达成目的的松懈和一种对绝对掌控权的满意所覆盖。他大概觉得,我终究还是那个他能轻易用婚姻谎言摆布的傻女人。

他上前一步,想像以前一样揉揉我的头发,动作却带着几分习惯性的生硬和敷衍:「委屈你了,小婉。以后……我会补偿你。」

我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触碰,笑容不变,甚至更加温顺依赖:「没关系,为了你,值得的。」

*值得的*。这两个字在我舌尖滚过,泛起血腥味的嘲讽。

他的手落了空,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最终有些无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早点休息,明天律师会过来对接细节。」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一眼。关门声「咔哒」轻响,干脆利落,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或许在他心里,这件棘手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他可以立刻去安慰他那个受了惊吓、需要精心呵护的白月光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我走到窗边,看着他的黑色宾利尾灯像嗜血的怪兽眼睛,迅速吞噬黑暗,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没有片刻迟疑,我反锁了公寓所有门窗,拉紧窗帘。然后从衣柜最深处,一个旧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防水文件袋。

重生回来的这三天,我几乎没有合眼。凭借前世的记忆,我像幽灵一样,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复制了行车记录仪里那段未被覆盖的原始数据——那上面清晰记录着林薇的尖叫和顾衍冷静指挥如何处理现场的声音;我找到了他弃之不用的旧手机,恢复了部分删除的通话录音;我还记下了他通过隐秘渠道转移资金、准备打点关系的几个关键账户。

这些,在前世都被他完美销毁或隐藏,直到我入狱后很久才零星暴露,却已无法改变我的命运。但现在,它们是我复仇的子弹。

我从中抽出最关键部分的副本,小心地装入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袋。然后,我从旧钱包的夹层里,摸出了一张名片。

纯黑色的卡纸,质感冰冷,只有一个烫金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像一道通往深渊的门。

秦漠。

顾衍的死对头。一个在生意场上几次让顾衍吃了闷亏,手段比顾衍更狠辣、更不择手段的男人。前世,我对他只有模糊的恐惧和厌恶,从未想过有任何交集。

但现在,他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复仇之火。

我没有犹豫,用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未经登记的一次性手机卡,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低沉而警惕的男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哪位?」

「秦先生,」我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语速快而清晰,确保在对方挂断前说完关键信息,「我手上有顾衍策划顶包案,伪造证据,干扰司法的全部证据链。包括原始行车记录仪未覆盖片段、他联系关键人处理监控和目击者的录音片段,以及用于打点的资金流向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