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搞错了!肇事的是她!是苏婉!」林薇率先尖叫起来,花容失色,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开来,她像是受惊过度,手指颤抖地指向我,声音尖利得刺破空气,「是她开的车!是她!我和阿衍都是受害者!你们不能乱抓人!」
检察官根本不为所动,甚至懒得看她一眼,只冷冷地重复命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具体的案情,我们回去会逐一厘清!现有证据直接指向你们二人合谋!带走!」
当冰冷沉重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上顾衍手腕时,那金属的触感仿佛瞬间烫醒了他。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手腕被勒出红痕也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盯住我。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撕开所有伪装认识我这个人,充满了被背叛的暴怒、崩塌般的困惑和一种几乎要噬人的恨意。
他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声音嘶哑,却像受伤的野兽般充满了毁灭性的情绪:
「苏婉……是你!你出卖我?!」
全场的目光,包括那些黑洞洞的、贪婪的镜头,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没有躲闪,缓缓站起身,迎着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我的目光平静地从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英俊脸庞,滑到他身边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林薇身上。
然后,我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法庭的喧嚣和嘈杂,带着一种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精准地落入他们耳中。
「别急。」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顿,轻声道:
「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法警强行架起试图挣扎解释的顾衍和已经软成一滩泥、只会呜咽哭泣的林薇,将他们带离法庭。
门外走廊传来顾衍压抑却疯狂的怒吼,模糊不清,但那股毁灭一切的恨意穿透墙壁,丝丝缕缕地弥漫进来,令人心悸。
我的律师,那个半小时前还一丝不苟、冷静教我如何应对询问、完美扮演肇事者的男人,此刻脸色煞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文件,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
周围的人群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呼声、记者试图冲破法警阻拦的追问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仿佛整个法庭都在沸腾。
我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搭着冰凉的木质扶手,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空茫和……一种从地狱深处攀爬而出的、带着血腥气的快意。
结束了吗?
不。
这仅仅是开幕。一场由我亲手拉开帷幕,却即将脱离我掌控的戏剧。秦漠拿到了他想要的武器,会如何使用,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会将顾衍和林薇彻底摧毁到何种地步,已经不是我需要关心,或者说,能完全控制的了。
我提供的证据足够硬,但顾衍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关系网盘根错节,垂死反扑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撕咬。
而我,一个「幡然醒悟」、「戴罪立功」的「从犯」?一个被蒙蔽、被胁迫、最后时刻选择站出来的「受害者」?我的身份变得微妙而尴尬。那位检察官离开前看我的最后一眼,包含了太多的审视、评估和未定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