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地抬起眼皮。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张英俊到极具攻击性的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但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冰冷,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我昨晚似乎在某个地方感受过他带来的压迫。
“这就是你们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东西?”他终于开口,声音和我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他!贺䂙!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怎么会是他?天擎集团的总裁,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会是昨晚那个在码头玩命的疯子?
“一堆垃圾。”
他将手里的方案“啪”地一声扔在桌上,两个字,宣判了我们整个团队的死刑。
“毫无新意,浪费纸张。”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蝼蚁,“天擎集团不养废物。”
他从我身边走过,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那股熟悉的、冷冽的压迫感擦身而过,让我浑身僵硬。
直到他走出会议室,我们部门的总监才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灰。
而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贺䂙。收购我们公司的总裁。昨晚要买下我的男人。
这两个身份,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在地狱里。
贺䂙说到做到,他没有立刻开除我们,而是用一种更折磨人的方式。他亲自接管了我们部门,每天下达的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似乎尤其“关照”我。
“俞静,这个设计稿,我要在明天早上看到最终版。”他把一叠草图扔到我桌上,那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贺总,这至少需要三天的工作量……”我试图争辩。
他冷笑一声,“做不到就滚。”
我只能咬着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通宵达旦。
白天,我是被他肆意打压、刁难的卑微员工俞静。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仿佛我就是他口中的那堆“垃圾”。
夜晚,我戴上头盔,化身为“刹”。
我需要钱,母亲的手术日期越来越近,我不能停。
而贺䂙,那个白日里高高在上的总裁,夜晚也同样疯狂。他不再开那辆幽灵跑车,而是换了一台和我同级别的重机车。他不再提出要“买”我,而是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在赛道上,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发起挑战。
他像一头偏执的野兽,疯狂地学习,疯狂地追赶。他的车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进步。每一次比赛,他都离我更近一点。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白天和黑夜的撕裂感,快要把我逼疯了。
在公司,我必须对他毕恭毕敬,忍受他所有的冷嘲热讽。他会因为我咖啡泡得不够热而把整杯咖啡倒进垃圾桶,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画了三天三夜的图纸撕得粉碎。
“俞静,你的脑子是被水泥糊住了吗?这种东西也敢交上来?”
我低着头,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我不能反抗,我需要这份工作。
可到了晚上,在轰鸣的赛道上,我们是平等的。
有一次,他几乎就要追上我,在最后一个弯道,他试图从内侧强行超车,车头几乎撞上我的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