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我奶慢悠悠地说，“你一个人来。顺便把你开公司要签的那些合同、计划书，都带上。我得看看，我这一百万，花得值不值。”
挂了电话，我奶把冰棍往茶几上一放。
“等会儿，有好戏看。”
2.
不到半小时，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我弟林宇。
他穿得人模狗样，头发抹了半斤发胶，手里还真抱着一叠文件。
我开了门。
他挤开我，径直走到客厅，看见我奶坐在沙发上，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外婆！我来了！”
他把那叠文件往茶几上一放：“您看，这是我的创业计划书，还有跟合伙人拟的合同，万事俱备，就差您这一百万启动资金了！”
我奶连眼皮都没抬，指了指我对面的沙发。
“坐。”
林宇搓着手坐下，眼神不停地往我奶身上瞟，像是在找支票放哪里了。
“外婆，我妈呢？她没跟您说什么吧？我姐这个人就是小气，跟她说要钱，跟要她的命一样。”
我站在一旁，没说话。
我奶拿起那份所谓的“计划书”，一页一页地翻。
翻得很慢，很仔细。
林宇的额头开始冒汗。
足足十分钟，我奶才把文件“啪”地一声合上，扔回茶几。
“看完了。”
“怎么样外婆？”林宇急切地问，“我的计划不错吧？保证一年回本，三年上市！”
“不错。”
我奶点点头。
林宇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狗屁不通。”
我奶的下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所谓的技术合伙人，就是拉你进传销组织的上线吧？”
“所谓的市场前景，就是你们头儿画的大饼吧？”
“所谓的启动资金，一百万，五十万进他的口袋，四十万进上线们的口袋，剩下十万，够你们租个场地买点便宜道具，骗更多傻子进来吧？”
林宇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外婆……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十六岁，逃课去网吧，是我从游戏厅里揪出来的。”
“你二十岁，骗家里的钱说要考研，结果拿着钱去跟狐朋狗友旅游，也是我给你抓回来的。”
“你二十四岁，在外面搞大别人的肚子，是我替你拿钱去摆平的。”
“你干的那些混账事，哪一件我不知道？”
“就你这点脑子，还想在我面前玩花样？”
我奶每说一句，林宇的头就低一分。
最后，他整个人都缩在了沙发里。
“我……我这次是认真的……”他还在嘴硬。
“好，你说是认真的，我就信你是认真的。”我奶点点头。
她转身从阳台的健身角，拿过来一个二十公斤的杠铃片。
“砰”的一声，放在林宇面前的地上，地砖都震了一下。
“想拿一百万，可以。”
“单手，把这个提起来，坚持一分钟。钱，我马上给你。”
林宇看着地上的杠铃片，咽了口唾沫。
“外婆，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我就是个脑力劳动者。”
“脑子没有，力气也没有，你还想创业？”我奶嗤笑一声。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