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绝望到极致反而生出的力量，从我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我不能死。
我的孩子也不能有事。
我死死地盯着我妈那张刻薄的脸，看着她脖子上那根刺目的金项链。
我意识到，指望她，就是在等死。
我必须自救。
为了我怀里这个嗷嗷待哺的小生命，我必须活下去，并且要站起来。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是催命符，而是冲锋号。
它饿醒的，不只是一个婴儿的胃，更是一个母亲被逼到绝境的求生欲。
03
我的反击，是从一部手机开始的。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记录。
趁着我妈在客厅打麻将，搓牌声和叫骂声混成一片时，我用手机的录音功能，录下这地狱般的背景音。
趁着她对着电视里的婆媳剧破口大骂，自己却对房间里孩子的哭声充耳不闻时，我偷偷拍下她漠然的侧脸。
视频里，她的脸上只有对剧情的投入，没有一丝对亲外孙的怜惜。
这些证据，像一颗颗冰冷的石子，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沉甸甸的，硌着我的心，却也给了我一丝底气。
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
下身的恶露带着不正常的颜色和气味，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
我偷偷用手机上网查，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一个可怕的词——产褥期感染。
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门铃响了。
是我婆婆，王阿姨。
她说她想孙子了，顺路过来看看。
我妈瞬间像换了一个人。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视，把桌上的瓜子壳扫进垃圾桶，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
“哎呀，亲家母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要洗水果，上演着一出“尽心尽责好外婆”的戏码。
我看着她虚伪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婆婆没有理会她的殷勤，径直走到我的床边。
“晚晚，身体好点了吗？”她的声音温柔，眼神里带着担忧。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趁着我妈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制造“面子工程”的动静，我挣扎着把孩子抱起来，递到婆婆怀里。
“妈，您看看……看看宝宝。”
婆婆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那熟练又轻柔的动作，让我感到一阵心酸。
在婆婆温暖的怀抱里，孩子竟然停止了哼唧，安静地睡着了。
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安宁。
婆婆抱着孩子，目光却在我身上扫过，在我憔悴的脸上和凌乱的床铺上停留了几秒。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了然。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临走时，她把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杯放在我的床头。
“这里面是乌鸡汤，我熬了一上午，你趁热喝了，补身子。别放凉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稳住了我摇摇欲坠的心。
我妈从厨房里端着一盘洗得滴水的苹果出来时，婆婆已经走到了门口。
“亲家母这就走了？吃了饭再走啊！”我妈假惺惺地挽留着。
婆婆回头，看了我妈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