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屿，岛屿的屿。是个摄影师，来拍极光，顺道碰碰运气看看鲸鱼。”他自我介绍道，目光投向窗外，“可惜，鲸鱼好像今天不太给面子。”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抱怨。这种态度让纪泠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一点。至少他不像有些人，对不如意的事情喋喋不休。
“纪泠，泠泠如水的泠。”纪泠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又感觉有些后悔。
“纪泠，”
他重复了一句，声音很沉稳，听起来像是记住了。“很好的名字。”
两人之间又安静下来，气氛却比刚才轻松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开口，声音不高，像在自言自语：“其实没看到鲸鱼也挺好，留点遗憾，下次才有理由再来。”
下次？纪泠在心里苦笑，胃一阵阵发紧。她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纪泠转过头，望向顾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是啊，光是这样在海上看风景，就已经很值得了。”她说完试着扯出一个笑容，尽管感觉嘴角有些僵硬。
顾屿回头，朝她笑了笑：“是啊，风景是很好。”他的目光在纪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清澈专注，没有过度打探的意味，这让纪泠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偶尔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闲聊。顾屿说起他在北海道拍鹤的经历，“那些鹤在雪地里跳舞的样子，特别神奇。”他的语气带着纯粹的欣赏。纪泠大多时候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简单回应几句，让对话自然的进行下去。
纪泠小心地控制着情绪，把心里的不安以及身体的不适都紧紧的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直到船开始返航，都没有看到鲸鱼，不少游客面露失望，但纪泠却暗自松了口气，仿佛终于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下船后，纪泠踩在坚实的码头上，深呼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试图去驱散胸腔里残存的滞闷感。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顾屿自然的走到纪泠旁边问道。
纪泠愣了愣，“没什么，就打算随便走走。”语气尽量显得随意。
“我知道附近有家错的咖啡馆，视野很好，能看到整个峡湾，要不要去坐坐。”顾屿提议道，语气温和随意，像是朋友间的分享，“就当谢谢你昨晚帮了我个大忙。”
纪泠内心再次挣扎起来。理智告诉她要拒绝，要远离。但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于温暖和陪伴的渴望，以及现在身体对温暖场所的向往，在那一瞬间占了上风。反正很快就结束了，就贪图这最后一点温暖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纪泠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些“好啊，正好有点冷了。”
码头的寒风推着两人快步走向那家临峡湾而建的咖啡馆。推开厚重的木门，暖意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意。
顾屿熟门熟路地引着纪泠走向靠窗的座位。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整片峡湾尽收眼底。墨色的山，深蓝的水，零星的白雪点缀其间，几艘小船静静地泊在水面上，宁静得像一幅画。
纪泠不自觉地松开一直攥着的衣角，发僵的手指慢慢回暖。她望着窗外，连呼吸都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