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视野不错。”顾屿脱下外套，随口说道。
纪泠点点头，脱下羽绒服，里面柔软的燕麦色高领毛衣让她看起来柔和了几分。“是很不错。”她轻声附和，目光投向窗外，避免过多的眼神接触。
侍者过来时，纪泠点了杯简单的热巧克力，顾屿要了杯黑咖啡。热饮很快送了上来。纪泠双手捧着温热的马克杯，小口啜饮着甜腻的液体，让胃部的隐痛稍稍缓解。
短暂的沉默后，顾屿再次开口，这次将话题转向了纪泠。“一个人来挪威旅行，很勇敢。”
纪泠心里微微一紧，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也算不上勇敢，”她垂下眼看着杯中旋转的奶油沫，勺子无意识的进行搅动，“只是偶然看到自己写过“三十岁之前看一场极光”的愿望，觉得是时候来实现了。”
“喜欢这里吗？”他问得很随意，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放松，不像是在审问。
“嗯，”纪泠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很安静。和国内不太一样。”这是真话。这儿的空旷和寂静，某种程度上放大了她的孤独，却也给了她不被审视的轻松。
“确实，节奏慢很多。”顾屿表示同意，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唇角微微扬起，“不过像你这样，看起来…”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很文静的女生，会选择独自来北欧，倒让我有些意外。”
纪泠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眼神显得坦诚些，甚至带上一点刻意营造的、轻描淡写的笑意：“人不可貌相嘛。而且…偶尔尝试些不一样的事，感觉也挺好的。”
顾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深究，转而问道：“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他拿起咖啡杯，眼神落在纪泠的手上，那上面还有昨天帮忙时不小心沾到、没完全洗掉的少许油污痕迹。
这是一个更私人化的问题。纪泠停顿了一下，“看看书，听听音乐……比较静态。”她省略了一些她的真实想法，“可能有点无聊。”
“不会，”顾屿很快接话，眼神真诚，“能静下心来不容易。”他自然地转回话题，“昨天看你摆弄相机很熟练，还以为你也是摄影爱好者。”
“只是以前碰巧学过一点。”纪泠含糊其辞，手指摩挲着杯壁。“你的照片一定拍得很好。”纪泠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顾屿笑了笑：“靠这个吃饭，总得认真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纪泠脸上，那双眼睛很亮，带着摄影师特有的专注，“你其实…挺上镜的。”
这话来得突然，纪泠下意识地偏开头，看向窗外。“是吗？”她的声音有点干，“我很少拍照。”
“可惜了，”顾屿的语气依旧自然，“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故事感，在镜头里会自己说话。”他没有明说这种人包括纪泠，但暗示的意味足够明显。
这句话让纪泠心里激起了细微的涟漪。她攥紧了杯子，用玩笑般的语气回应：“可能只是比较容易进入‘待机模式’。”
顾屿闻言轻笑出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聊起他旅行中遇到的一些趣事。纪泠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用热巧克力暖着始终有些发凉的手。
在整个过程中，纪泠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语气。直到杯中的热巧克力见底，窗外的天色开始染上黄昏的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