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存折塞到她手里。
白婉低头看了一眼,没打开,随手就塞给了她老公王志强。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接着说:“但是骨髓这事儿,不是我说捐就一定能成的,这样,我们现在就去市里的大医院,先做配型检查,只要医生说我能捐,只要对身体没大妨碍,爸一定捐给你,咱们听医生的。”
白婉一听“医院”和“配型检查”,立刻像被踩了尾巴:
“不行!不能去医院!去医院就露馅了,签字盖章一大堆!等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老公……我老公有一个特别厉害的朋友,开了个私人诊所,设备都是进口的!医生技术特别好!直接去那儿做!又快又方便!根本不用等!”
我盯着她:“露馅?什么意思?私人诊所?做骨髓移植手术?婉婉,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需要动这么大的手术?去那种地方?你疯了吗?”
白婉眼神有些愤怒,直接喊道:
“你就捐个骨髓而已!怎么这么啰嗦!你是不是就想看我死?你就是不想管我!”
我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婉婉,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你是我抱养来的女儿,这些年我都没告诉你,所以我们要先做匹配化验的!”
没等我说完,她公公忍不住了,直接冷哼:
“为了不给闺女捐骨髓,连亲闺女都不认了!还编什么抱养的瞎话!亏你还是个当爹的!你这心肠,比石头还硬!还是人吗?”
她婆婆立刻接上:
“就是!良心被狗吃了!我们志强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老丈人!”
她斜眼剜着我,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还抱养?你咋不说我们家早年走丢的那个丫头就是白婉呢?编瞎话都不会编!”
3
我看着他们扭曲的嘴脸,心中反感。
我转身进了里屋。
翻出藏在箱子底的旧文件袋。
里面有两样东西:一张有些发黄的领养证明,还有一封信。
我拿着东西走出来,把领养证明和那封信一起放在桌上。
“这是当年派出所开的领养证明。”我指着那张纸,“这是放在婉婉襁褓里的信,你们自己看。”
拿东西的时候,我的思绪也被拉回二十多年前。
车站长椅上,那个裹着小被子的女婴。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写着“实在养不起了,求好心人收留”,声泪俱下。
我和老伴把她抱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养大。
从那么小一点,养到亭亭玉立。
可这孩子越大越叛逆,最后认识了那个染黄毛的王志强。
我看那小子眼神飘忽,说话不实在,不同意。
她就跟我大吵一架,跟着王志强跑了,七年没音信。
“看清楚了?”我的声音把我自己从回忆里拽回来。
王志强一把抓过领养证明,扫了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笑。
白婉凑过去看。
“爸,”白婉抬起头,脸上没有震惊,只有怀疑,“你为了不想管我,真是煞费苦心啊!这玩意儿,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天拿出来糊弄我们?”
她婆婆一把抢过那张纸,看都没看,“嘶啦”一声就撕成了两半,扔在地上:
“假的!肯定是假的!这种纸,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印!心机真够深的!为了不救女儿,连这种谎都编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