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商行？”裴嵩逼问道。
“小的……小的不认识，只看到旗号上写着一个‘季’字……”
“季！”裴嵩猛地回头，死死盯着我，“大嫂，你娘家，是不是就姓季啊？”
我终于抬起眼，正视着他。
他的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
他觉得，他赢定了。
一个外姓的女人，通过娘家的商行，把夫家的货给倒腾空了。这个故事，足够让我在裴家永世不得翻身。
我没说话。
裴嵩以为我怕了，声音更大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季招，你一个冲喜进门的童养媳，裴家待你不薄，让你当上主母，你就是这么回报裴家的？你对得起大哥，对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吗？”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按照族规，监守自盗，吞没家产，该当何罪？各位族老，你们说！”
一个脾气火爆的族老站起来，一拍大腿：“这还用说？沉塘！浸猪笼！”
“没错！败坏门风，天理不容！”
一时间，群情激奋。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主母，而是看一个已经定了罪的犯人。
我的夫君裴宥，闻讯赶来，他脸色苍白，扶着门框，气都喘不匀：“二叔……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阿招她不是那样的人……”
“大哥，你就是太信这个女人了！她把你，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裴嵩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扶住裴宥，“你身子不好，别管了，今天我们就要清理门户！”
裴宥急得咳嗽起来，话都说不完整。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让他顺气。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裴嵩，看着满堂的族老。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二叔，说完了吗？”
裴嵩一愣。
“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我没看他，而是对着堂上正中的裴家祖宗牌位，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
“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季招若是私吞了裴家一针一线，情愿受任何族规处置。”
“但若是有人存心诬告，意图不轨……”
我顿了顿，眼神扫过裴嵩的脸。
“我也请列祖列宗做个见证，这裴家的家法，对谁，都得是一样的。”
3
我的话，让沸腾的前厅瞬间安静下来。
裴嵩的脸色有点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在他看来，我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垂死挣扎。
“好啊！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咱们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他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狡辩？”我摇了摇头，“二叔，你错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跟你算账的。”
我拍了拍手。
小艾立刻会意，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抬着三口沉重的樟木大箱子，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哐当”一声，放在大厅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箱子吸引了过去。
“这里面是什么？你贪的银子？”裴嵩迫不及待地问。
“二叔别急。”我走上前，亲自打开了第一口箱子。
没有金光闪闪，没有银锭珠宝。
满满一箱，全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账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