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头痛欲裂,像是被人套了麻袋狠揍了一顿。
入眼是古色古香的床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陌生的熏香。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
“小姐,您终于醒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扑到床边,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是哭了很久,“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吓死奴婢了!”
小姐?奴婢?
我猛地一愣,不属于我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叫林微,是永宁侯府的……庶女。而现在,是承庆三年。
我原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苦逼的审计师,连续熬了三个大夜核对一份上市公司漏洞百出的账目后,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少女。
记忆告诉我,眼前的丫鬟叫春桃,是“我”生母去世前留下的、唯一忠心耿耿的小丫头。而我之所以会昏睡,是因为我不肯接受嫡母的安排——替我那骄纵的嫡姐林婉,嫁入那个据说已经外强中干、即将破产的忠勤伯府。
绝食抗议无效,被嫡母柳氏训斥时,我(或者说原主)情绪激动一头撞在了桌角上,然后……就换成了我。
“小姐,您……您还想不开吗?”春桃见我眼神发直,吓得声音都颤了,“您别吓奴婢啊!嫁……嫁过去总比没了性命强啊!那忠勤伯府再不好,好歹也是个伯府……”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算了,审计报表是审,审这古代的人生也是审。在哪活不是活?好歹不用天天对着Excel表格和那群耍滑头的财务总监了。
“我没事了,春桃。”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给我倒杯水吧。”
水还没喝完,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穿着体面、面色倨傲的嬷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走了进来,是嫡母柳氏身边的心腹,周嬷嬷。
“四小姐既然醒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吧。”周嬷嬷皮笑肉不笑,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夫人说了,忠勤伯府那边已经通了气,婚事就定在三日后。虽说时间紧了些,但伯爷身子不好,冲喜宜早不宜迟。您啊,就安安分分的,别再做那些徒劳无功的傻事了,没得丢了侯府的脸面。”
春桃气得脸都红了,却不敢反驳。
我捏着茶杯,感受着温热的瓷壁。记忆里,嫡姐林婉原本欢天喜地要嫁入伯府,是因为听说忠勤伯陆珩年少袭爵,容貌俊美。但不知怎的,最近突然传出了伯府亏空严重、濒临败落的消息,她立马哭闹着不肯嫁了。嫡母柳氏溺爱女儿,便想出了这李代桃僵的毒计,用我这个她一向视如眼中钉的庶女去顶缸。
“徒劳无功的傻事?”我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周嬷嬷,慢慢扯出一个笑,“嬷嬷说的是。以前是我想左了,多谢母亲……为我谋得这般好‘前程’。”
周嬷嬷被我这反常的态度弄得一愣,狐疑地打量了我几眼,最终只当我是认命了,哼了一声:“四小姐能想明白就好。老奴还要去回复夫人,您好自为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
好前程?是啊,真是“好”得很。记忆里,关于忠勤伯府的糟糕传闻可不少:伯爷陆珩体弱多病,常年卧榻,性情还阴晴不定;府中中馈混乱,下人惫懒;外面更欠着不少债款,据说连圣上都对此颇有微词……这简直就是个即将沉没的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