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心中大致有了数。
这天晚上,我拿着几页自己整理好的摘要,去了陆珩的书房。他正靠在榻上看书,脸色在灯光下依旧苍白,偶尔低咳一声。
“伯爷,”我行了礼,将纸递过去,“这是我近日查看府中账目和产业发现的一些问题,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陆珩抬眼看我,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他接过那几张纸,起初神色淡淡,但越看,眉头蹙得越紧,眼神也变得越来越锐利。那上面,我用清晰的表格罗列了近年来收益异常下跌的产业、明显高于市价的采购项目、以及几笔可疑的大额支出,旁边还附上了我初步了解到的市场价和实际情况作为对比。
他看完,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目光深沉了许多:“这些……都是你查到的?”
“只是粗略看了看,或许有不准确之处。”我语气平静,“但账目混乱,管理松散,长此以往,伯府根基再厚,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你有什么想法?”他放下那几张纸,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初步的试探和考验。
“开源节流,双管齐下。”我毫不犹豫,“节流方面,整顿内务,清查账目,裁撤冗员,杜绝贪墨。开源方面,盘活不良产业,寻找新的财路。京城富贵人家多,女眷们爱美、爱新奇,或许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我简单提了提现代一些护肤品、香氛、或是特色点心的概念。
陆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极亮的光彩,他仔细打量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这位新娘。他沉吟片刻,道:“府中中馈,明日便交予你掌管。钱嬷嬷那里,我会去说。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他的爽快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要多费些唇舌。
“伯爷不怕我把这家彻底败了?”我忍不住问。
陆珩轻轻咳了几声,嘴角却似乎弯了一下,语气意味深长:“再坏,还能坏过现在吗?尽管放手去做。”
有了陆珩的支持,我雷厉风行地开始了行动。
第一步,**敲山震虎**。我故意选在一个清晨,所有管事婆子聚在一起回话时,拿着账本,点出了几处明显的错漏和虚报,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这笔采买丝线的银子,数目对不上;东街铺子这月的收益,比去年同期少了三成,掌柜的却说不出缘由。诸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这般做事,恐怕不妥吧?”
几个涉及其中的管事脸色顿时变了。钱嬷嬷脸色也不太自然,试图打圆场:“夫人有所不知,近来物价飞涨……”
我笑着打断她,精准报出了当前市面上丝线和类似铺面收益的实际行情数据,堵得她哑口无言。我当场宣布,革了两个贪墨证据确凿的管事的职,罚了另外几人的月钱,并立下新规矩:以后所有采购需三家报价,账目每日一记、每月一结,清晰公示。
一时间,下人们看我的眼神全都变了,从之前的轻视和观望,变成了惊惧和谨慎。
第二步,**培植心腹**。春桃自然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提拔她帮我盯着内院。同时,我留意到一个小厮,名叫赵安,因为识字且母亲病重急需用钱,做事格外认真机灵。我暗中给了他一些赏钱,让他留意府外一些消息和铺子的实际情况,他感激涕零,办事极为得力。我还发现一个被排挤的绣娘,手艺极好,便让她负责带领几个可靠的丫鬟,尝试制作我画出的现代款式的内衣、绣样新颖的帕子香囊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