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意沉默着。她的沉默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在他心口锯。
沈戾眼底的红血丝弥漫开来,他猛地抬手,不是碰她,而是狠狠一拳砸在她耳侧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墙灰簌簌落下。
温书意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终于抬起眼看他。他砸墙的那只手关节处瞬间红肿破皮,渗出血丝,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受了致命伤的野兽。
“耍我?”他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狠厉,“温书意,你他妈一直在耍我,是不是?!”
“没有。”这一次,她回答得很快,声音里带了一丝极细微的、被逼到绝境的疲累,“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算数?”沈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扯动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他晃着手里那团皱巴巴的成绩单,“那这算什么?嗯?我做到了!我考进了前三!你现在告诉我你要走?!这就是你的算数?!”
“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做到。”温书意轻声说,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沈戾最痛的地方。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命,在她最初的预判里,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笑话。
“所以,”他点头,一下一下,眼神彻底冷了下去,连最后那点破碎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灰烬一样的死寂和嘲讽,“奖学金?还是什么别的?让你必须走得这么急,连一天都等不了,迫不及待要甩开这里……甩开我?”
他刻意把“甩开”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淬了毒的冰渣。
温书意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她再次垂下眼睫,默认了他的指控。
通道外隐约传来放学的喧闹声,欢呼声,庆祝月考结束的叫嚷声。那些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模糊得像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和一场无声的、彻底倾覆的崩塌。
沈戾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冷静得近乎残酷的样子,所有的愤怒、质问、不甘,突然都失去了力气。他抓着成绩单的手猛地松开了。
那团代表了他几个月来全部意义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和他手背上蹭到的血渍。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距离。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眼神空洞陌生,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行。”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点起伏,“温书意,你真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自嘲的弧度。
“恭喜你啊,大学霸。”他的目光扫过她校服上洗得发白的领口,语气轻飘,却带着剐心的力度,“终于能离开这个破地方,去更好的名校了。像我这种……差点毁了你前程的垃圾,确实不该挡你的路。”
他每一个字都精心打磨过,往最痛的地方扎。既是扎她,更是扎自己。
温书意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指尖掐进了掌心,但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沉默彻底激怒了沈戾,也彻底杀死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身,一脚踹开消防通道的门。
巨大的声响吓到了外面偶尔经过的学生。他们惊恐地看着一头黑发、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手还在流血的沈戾大步走出来,周身笼罩着一股“谁惹谁死”的骇人低气压。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慌忙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