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拍板，用商队里最好的骆驼，换了我手里这捆线。并且，他提出要跟我合作。
他负责提供最好的宝石原料和销售渠道。
我，负责制作“月光纱”。
利润，五五分成。
我答应了。
我需要钱，需要一个能把我的东西，送到那些最高贵的人眼前的渠道。巴图，是最好的人选。
我们在西域最大的一个绿洲城市，于阗，停了下来。
巴图用他的积蓄，租下了一个大院子。我开始招收学徒，但只教她们最基础的缫丝和染色，最核心的“浸泡”和“熬煮”技术，我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制作“月光纱”的过程，非常缓慢。
一块拳头大的宝石，只能磨出指甲盖那么一点粉末。一捆丝线，要熬煮七天七夜。
所以，我们的产量极低。
第一个月，我们只做出了一匹布。
那匹布，我用的是最稀有的蓝宝石粉末，织出来，像把深夜的星空，裁了下来。
巴图拿着这匹布，找到了于阗国最大的贵族。
那位贵族，当场就用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这匹布，做成了一件长袍，穿去参加国王的宴会。
宴会上，所有人都被那件能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的袍子惊呆了。
“月光锦”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于阗。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王公贵族，富商巨贾，甚至连邻国的使臣，都捧着金子来求一寸布。
但我和巴图商量好了，严格控制产量。
越是稀少，越是珍贵。
我要让“月光锦”，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而是有钱有势，还得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拥有。
短短一年时间，我的“月光锦”，在于阗，成了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我有了钱，有了自己的作坊，有了忠心耿耿的伙计。
我不再是那个走投无路的苏绣巧了。在这里，他们都叫我“月亮夫人”，一个神秘的，能织出月光的东方女人。
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在于阗。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我的“月光锦”，回到京城，站到长公主和陈子昂面前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巴图告诉我，中原的皇帝要过六十大寿，西域各国都会派出使团，前往祝贺，并且会带上最珍贵的礼物。
于阗国准备的贡品里，就有一匹“月光锦”。
是最顶级的那种，用磨碎的钻石粉末制成，在黑夜里，也能发出清冷的光辉。
巴图问我：“绣巧，你要不要……跟着商队，一起回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
“我不回去。”
我走到院子里，看着中原的方向，笑了。
“人不用回去。我的东西，会替我回去。它会替我，把三年前的账，一笔一笔，全都讨回来。”
6
于阗使团的骆驼，还没走到京城，关于“月光锦”的传说，就已经先到了。
是我让巴图安排的。
他雇了最好的说书人，在中原和西域之间的每一个驿站，每一个酒馆里，讲一个故事。
故事里说，西域有一位神秘的“月亮夫人”，能摘下天上的月光，织成布匹。这种布，白天看着平平无奇，一到晚上，就能发出星辰一样的光芒，穿在身上，能得月神的庇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