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绣巧,苏家“天水云锦”的传人。
我的未婚夫陈子昂,新科状元,前途无量。他说会娶我,许我一世荣光。
我信了,把家传的织造秘法最后一卷交给了他。
转头,他就拿着我的秘法,退了我的婚,成了长公主的驸马。
那本该属于我的聘礼,成了他攀附权贵的垫脚石。
苏家倒了,被皇家织造局一口吞下,我爹气得一病不起。
一夜之间,我从锦绣堆里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人人可欺的丧家之犬。
我没哭,也没闹。我卖掉了身上最后一支珠钗,揣着几锭碎银,跟着驼队去了西域。
三年。
我在漫天黄沙里学磨宝石,在帐篷的油灯下研究丝线。
他们以为我死了,烂在了哪个不知名的角落。
但现在,我回来了。
我的“月光锦”已经成了各国皇室的贡品,一寸千金,有价无市。
而长公主府里那匹引以为傲的“天水云锦”,不过是我丢掉的旧物,一个过时的笑话。
陈子昂,长公主,你们看好了。
我苏绣巧是怎么用一双手,把你们踩进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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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晒丝线。
春天的日头正好,一排排绷好的丝线在架子上,染了七八种颜色,水红、石绿、秋香,晃得人眼都暖了。我爹坐在廊下喝茶,看着我,脸上是那种老手艺人特有的满足。
“绣巧,手稳点,这批线是给宫里备的贡品。”
我应了一声,手里的活没停。苏家绣坊,靠的就是这手绝活。尤其是我们的“天水云锦”,织出来薄如蝉翼,色如烟霞,是天下独一份的尊贵。
陈子昂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穿着新科状元的绯红官袍,人显得特别精神,腰杆挺得笔直。下人通报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股子谄媚。
我爹赶紧起身迎他,脸上笑开了花。“子昂来了,快坐。”
陈子昂对我爹拱拱手,态度客气,但眼神却一直往我这边瞟。他走到我身边,闻了闻空气里丝线的清香,开口了,声音温润:“绣巧,还在忙?”
我点点头,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身官袍,我心里有点堵。我们从小定的亲,他寒窗苦读,我打理绣坊,说好了等他金榜题名就成亲。现在他题名了,成了状元,可我总觉得,他离我远了。
他好像没察觉我的疏离,自顾自地说:“再过几日,长公主殿下要在府中设宴,遍请京中才俊。我已经收到了请帖。”
我爹一听,眼睛都亮了:“长公主的宴会?那是天大的体面!子昂你可要好好表现。”
陈子昂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意。他转头看我,目光灼灼:“正是。所以,我今日来,是想跟绣巧你……借一样东西。”
我的心咯噔一下。
“借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凑到我耳边:“你们苏家那本《天水织造录》的最后一卷,‘云锁’。”
我的手一抖,一根刚染好的石绿丝线差点掉在地上。
《天水织造录》是我苏家立身的根本,一共七卷,记录了“天水云锦”从养蚕到织就的全套秘法。前面六卷,他已经以“了解我的手艺”为由,陆续“借”去看完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卷“云锁”,是核心中的核心,讲的是如何让云锦上的图案随光线变幻,呈现出流光溢彩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