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机会。
“王府的活,我不敢接。手艺粗鄙,怕弄坏了贵人的东西。”我故意推辞。
那总管眼睛眯了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我桌上。
“姑娘放心,王爷说了,无论成与不成,这都是姑娘的润笔费。若是修好了,另有重赏。”
我打开钱袋,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叶子。
“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坐上王府的马车,我闭上眼。
京城的人都在看陆归远的笑话,或者说,在传诵他的神话。
他们都以为,猎人是瑞王,猎物是陆归远。
没人知道,真正的猎人,是我。
这趟王府之行,不是去修东西的。
是去收网的。
陆归远,你布下的那些机关,那些自以为是的陷阱,在我眼里,全是破绽。
你把我赶下山,废我武功,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在泥里打滚。
你错了。
在阴沟里待久了,人是会变的。
会变得更熟悉黑暗,更懂得怎么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咬断别人的喉咙。
3
瑞王府,果然气派。
朱红大门,鎏金铜兽,九步一岗,五步一哨。府里的护卫一个个太阳穴鼓起,眼神跟鹰似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阵仗,摆明了是做给外人看的。
越是这样,越说明里面有鬼。
那个青衣总管领着我,穿过七八个院子,最后进了一个书房。
书房里点了上好的檀香,一个穿着宝蓝色常服的年轻男人,正背着手看墙上的一幅画。
他应该就是瑞王。
“王爷,荆姑娘到了。”
瑞王转过身,他长得很好看,但那双眼睛太利,看人一眼,好像能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看穿。
“你就是荆瓷?”他开口,声音不高,但很有压力。
“民女是。”我垂着头,一副小家子气的紧张模样。
“抬起头来。”
我顺从地抬头。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我那双常年跟工具打交道的手上。
“他们说,京城里没有你修不好的东西。”
“王爷谬赞,民女只是会点糊口的粗活。”
他笑了,走到一张紫檀木长桌前,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块明黄色绸布。
桌上,放着一个九层象牙套球。
这东西是前朝的贡品,由一整块象牙雕成,一共九层,层层都能转动,每一层都刻着不同的山水人物。巧夺天工。
但现在,它碎了。
不是摔碎的,是从中间被人用极高的巧劲,震裂成了十几块。裂口倒是很整齐。
“能修吗?”瑞王问。
我走上前,没用手碰,只是凑近了看。
“能。”我回答得很干脆。
“哦?你打算怎么修?”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用鱼胶粘合,再用象牙粉填补缝隙,最后打磨抛光。三天,能还王爷一个完好如初的。”
这都是行话,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瑞王却摇了摇头,“本王不要一个‘看’上去完好如初的。本王要它跟没碎之前,一模一样。内里的每一层,还能转动。”
这话一出,旁边的总管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鱼胶粘合,只能粘住外面。里面的八层球,根本碰不到,更别说让它们恢复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