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我用一根铁丝，蘸了点特制的香油，从门缝里探进去，确定了秘道入口的机关结构。是“七巧锁”，我们千巧门的入门级玩意儿。
陆归远大概觉得，没人敢在瑞王府里乱来，所以就随便应付了一下。
第三晚，我准备动手。
我换上一身夜行衣。这衣服的面料，是我自己染的，用七八种不同的草木灰，染出一种在月光下最不反光的灰黑色。
我没带任何多余的工具，只带了一卷比头发丝还细的钢丝。
来到书房，我像一只猫，悄无声地溜了进去。
那个象牙球还摆在桌上。我碰都没碰它。
我走到墙角一排书架前，按照白天记下的位置，伸手进去，摸到一块活动的砖。
轻轻一按。
书架无声无息地向旁边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闪身进去。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只够一个人弯着腰走。空气里有一股陈腐的霉味。
我没点火折子。
在黑暗里，我的眼睛比猫还好用。
通道四通八达，跟个迷宫似的。
但我没走岔路。
我循着一股极淡极淡的味道。
那是“冷香丸”的味道。
陆归远有洁癖，身上总要熏香。他用的香，是师娘亲手调配的，整个千巧门，只有他一个人有。
他以为这味道很高雅。
在我闻来，这就是黑夜里的一盏灯，明晃晃地告诉我，他就在这里。
味道越来越浓。
我停下脚步。
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石室。
里面有微弱的光。
我从怀里摸出一面小小的铜镜，调整好角度，探出去。
镜子里，映出了石室里的情景。
陆归远盘腿坐在一张石床上，正在看手里的那份密函。
他瘦了点，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身白衣服，还是一尘不染。
他身边，放着一个黑檀木盒子。
那就是“流光”。
他把师门至宝，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身边。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没有恨，也没有激动。
就像一个屠夫，看着一头已经走进屠宰场的猪。
你死期到了。
我收回镜子，没有立刻进去。
我在等。
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的时机。
光拿回东西，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切，被我亲手，一点一点地，碾个粉碎。
5
我在黑暗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石室里的陆归远，显然也待不住了。他把密函收好，开始在石室里踱步。
他很烦躁。
这很正常。一个习惯了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人，被关在这么个小地方，跟坐牢没区别。
更重要的是，瑞王府到现在都没什么大动静。
这不正常。
东西被偷了，主人家不急着抓贼，反而风平浪静。
这说明，主人家早就布好了网，就等鱼自己撞上来。
陆归远不是傻子，他应该也想到了。
但他太自信了。
他相信自己的轻功，相信千巧门的藏匿术。他觉得，只要他想走，没人拦得住。
这份自信，就是我要用来钓他的鱼饵。
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打开瓶塞，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