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叫我荆。
药王谷的人都说我是个疯子,因为我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太乱,会溢出来伤人。
所以他们把我关在地牢里,用最粗的玄铁链锁着,每天拿我的血去炼最高阶的安神丹。
他们说,这是废物利用。疯子的血,能治好天下所有人的“心病”,真是功德一件。
他们不知道,在无尽的疼痛和黑暗里,我慢慢学会了梳理我脑子里的风暴。
我把那些尖叫的、哭嚎的、狂笑的念头,一根一根,全都拧成了一股绳。
一股可以勒住所有人脖子的绳。
所以,我出来了。
我没杀他们,杀人太便宜他们了。
我只是把自己脑子里的风暴,分给了他们每一个人。
现在,药王谷还是那个药王谷,炼丹的、扫地的、巡山的,一切照旧。
只是,他们的眼睛里,都住着一个我亲手为他们打造的地狱。
而我,就坐在谷主的宝座上,看着他们,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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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又来了。
哗啦,哗啦。
很有节奏,像是丧钟。每天准时在同一个时辰响起。
我睁开眼,看着石室顶上那唯一一个透光的洞。光线灰扑扑的,像死人的脸。
门开了。
走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莲长老,药王谷的大丹师。一把白胡子,穿着雪白的袍子,袖口上用金线绣着丹炉的纹样。他走路没声音,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死样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弟子,抬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明晃晃的各种针管、玉瓶。
“荆,今天感觉怎么样?”
莲长老的声音很温和,像是长辈在关心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我没说话,只是咧开嘴,冲他笑了笑。
我能感觉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都是灰,嘴唇因为常年失血,一点颜色都没有。
这个笑,大概比鬼还难看。
莲长老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唉,还是这样。”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两个弟子把我从墙角拖起来,熟练地架到石室中央那个凹下去的石床上。
我的四肢被铁环固定住。
很凉。
这石头好像永远都捂不热。
莲长老走上前,从木架上拿起一根最粗的银针。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对着光看了看,好像在欣赏什么宝贝。
“你的血,是上天赐予药王谷的宝物。能救很多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又开始念叨那些陈词滥调。
我闭上眼,懒得听。
反正每次都一样。先说一堆废话,显得他们取我血是多么正义、多么无奈的一件事。然后,一针扎进我的血管里。
疼痛传来。
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虫子,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开始贪婪地吸食。
我没出声。
叫了也没用,反而会让他们更兴奋。
我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血液流失的感觉。身体一点点变冷,力气一点点被抽走。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随着血液的流失,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这是唯一的好处。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因为我的神魂太强大,强大到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无数的念头、画面、声音,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随时要把我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