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知意,一名儿童心理医生。
我嫁给了江闻,一个据称妻子因病去世的男人,他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江淼淼。
所有人都说,淼淼因为思念母亲,才对我这个后妈充满敌意。
他们劝我要有耐心,要用爱去感化她。
但他们不知道,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孩子的悲伤,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战争。
她在我白色的连衣裙上泼红颜料,在我的饭菜里撒盐,甚至半夜剪掉我养的名贵兰花。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精准地踩在“孩子的恶作剧”和“恶毒”的边界线上。
江闻看不懂,他只觉得女儿是叛逆。
可我看得懂。
这不是叛逆,这是训练有素的攻击。
她的武器库里,装满了她过世母亲方瑶留下的弹药。
我决定接招。
不用争吵,不必告状。
我是个医生,习惯解剖病灶。
而这个新家,病了。病根,就藏在那个完美亡妻的遗物里。
1
搬进江闻家的第一天,是个周六。阳光很好,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把灰尘照得一清二楚。
江闻是个体贴的男人,提前请了家政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但我知道,这个家里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痕迹,不是靠吸尘器和抹布就能清除的。
比如玄关柜上,那张硕大的全家福。江闻,他笑得一脸幸福。旁边是他的亡妻方瑶,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那就是江淼淼。
“淼淼,快下来,看谁来了?”江闻冲着二楼喊,声音里带着一点刻意的、想营造热闹气氛的雀跃。
楼梯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江淼淼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慢慢走下来。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有了少女的轮廓,但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
“淼淼,这是许阿姨,以后……”江闻的话没说完。
江淼淼径直走到玄关柜前,拿起那张全家福。她没看我,也没看她爸,只是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她妈妈的脸。
然后,她手一松。
“哐当——”
巨大的相框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玻璃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照片从里面滑出来,正好停在我的拖鞋前面。方瑶温柔的笑脸,蒙上了一层细碎的玻璃渣。
江闻的脸瞬间就变了,他下意识地要发火:“江淼淼!你干什么!”
我伸手拉住了他。
我对上江淼淼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愧疚,只有一种冷漠的、挑衅的等待。她在等我发怒,等我尖叫,等我像个被侵犯了领地的泼妇一样,和她爸一起指责她。
我蹲下身,小心地避开玻璃碴,捡起那张照片。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碎屑。
“吓我一跳。”我开口,声音很平静,“我还以为是地震了。”
我把照片递给江闻,然后看向江淼淼,对她笑了笑。
“你好,淼淼。我叫许知意,很高兴认识你。”我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病人打招呼,专业,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她愣住了。很明显,我的反应不在她的剧本里。
江闻也愣住了,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女儿,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