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愣住了。
她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走过去,拿起桌上那支红色的颜料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说明。“嗯,防水,适合画在帆布和墙面上。看来洗是洗不掉了。”
我把颜料管放回原处,然后看着她,眼神很认真。
“淼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用你自己的方式表达你的情绪,这没问题。但是,我们得聊聊规则。”
她的脸上露出戒备的神情。
“第一,你可以不喜欢我的衣服,但你不能毁掉它。这是我的财产,价值一千二百块。从法律上讲,你这个行为属于故意损害他人财物。”
我顿了顿,观察她的表情。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蹲下来,让自己和坐着的她视线平齐,“你的方法,太低级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冒出火来。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低级”这个词,比“恶毒”更伤人。
“你觉得,毁了我一件裙子,我就不能去参加婚宴了?还是你觉得,江闻会因为一件裙子,就取消婚礼,把我赶出家门?”我笑了笑,“淼淼,你把成年人的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成年人解决问题,靠的不是这种小打小小闹。你这样做,除了能让你爸觉得你无理取闹,让你显得很幼稚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从你的压岁钱里,赔我一千二百块。第二,如果你没钱,那就用劳动来抵债。接下来三个月,家里的清洁工作,你全包了。包括洗碗,拖地,清理卫生间。”
“我选……”她咬着牙。
“在你选之前,我提醒你。”我打断她,“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爸。但不是告状,是作为家庭成员之间的财产纠纷,进行一次正式的沟通。他会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你选的任何一个结果,我都会尊重。现在,你可以选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回到衣帽间,我脱下那件废了的裙子,随手扔进垃圾袋。然后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备用的香槟色套装。
五分钟后,我换好衣服,化好妆,神清气爽地走下楼。
江闻刚打完电话,看到我,眼前一亮:“知意,你今天真漂亮。咦,你不是说穿那件白色的吗?”
“那件沾了点东西,不好看了。我觉得这件也不错。”我轻描淡写地说。
“嗯,好看。”他笑着过来牵我的手。
这时,江淼淼从楼上下来了。她换下了黑色的卫衣,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是她衣柜里我唯一见过的一件亮色衣服。
她走到我们面前,低着头,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爸,许阿姨。对不起。我不小心把颜料弄到许阿姨的裙子上了。我愿意赔偿。”
江闻的惊讶全写在脸上。
我看着江淼淼。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翻江倒海。
她以为这是一场宣战,结果被我变成了一场关于规则和代价的谈判。
她输了第二回合。
但我知道,她不会认输。她的“弹药库”里,还有更厉害的武器。
3
我有一间自己的心理咨询室,不大,但很温馨。那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我的安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