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走到江淼淼面前，视线和她平齐。“地板上有玻璃，你穿的是拖鞋，过来，我怕扎到你。”
我伸出手，不是要去拉她，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她僵硬地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安全地带。
我这才转身对江闻说：“把扫帚和簸箕给我吧，我来收拾。”
“知意，这……”江闻一脸歉意。
“没关系，”我打断他，“新家入住，打碎点东西，老人说这叫‘岁岁平安’。挺好的兆头。”
我说着，已经拿来了工具，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我没有看江淼淼，也没有再提照片的事。我就像一个专业的清洁工，动作麻利，心无旁骛。
江淼淼一直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
她不明白。
按照她脑子里的剧本，现在应该是一场激烈的家庭战争。后妈发飙，爸爸怒吼，她扮演一个受害者，委屈地哭着跑回房间。
可我没有给她这个舞台。
我把最后一小片玻璃扫进簸箕，站起来，把垃圾倒进门口的垃圾桶。然后我洗了洗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拿起一早就放在茶几上的专业书籍，翻开，开始看。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江闻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江淼淼的第一次攻击，落空了。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她手里的武器，还多着呢。
而我，正好有的是耐心，陪她慢慢玩。
2
我和江闻的婚礼很简单，没有大办，只是请了双方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吃了顿饭。
为了这顿饭，我特意挑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料子很舒服。不是什么名牌，但穿上身，显得干净又利落。
出门前，我把裙子挂在衣帽间的门口，准备化个淡妆。江闻在楼下打电话，处理公司的一点急事。江淼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家里的气氛很微妙。自从上次“全家福事件”后，江淼淼就进入了静默对抗模式。不跟我说话，不正眼看我，我做的饭她一口不吃，我给她买的零食原封不动。
我也不在意。我给她准备的饭菜，她不吃，我就倒掉，或者江闻解决。我买的零食，她不碰，我就自己吃。我依旧每天早上跟她说“早上好”，晚上跟她说“晚安”。她回不回应，是她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
化好妆，我转身去拿裙子。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
在我纯白的连衣裙胸口位置，有一大片刺目的红色。像是有人故意用画笔涂上去的，边缘还在往下滴着颜料，把地毯都染红了一小块。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指尖一片湿濡的鲜红。是丙烯颜料，干了就洗不掉的那种。
这件裙子，废了。
我没有出声，转身走进江淼淼的房间。她没有锁门。
她正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画画。桌上摆着一整套的丙烯颜料，其中红色的那一管，盖子开着，旁边还扔着一支笔头沾满红色颜料的画笔。
人赃并获。
我敲了敲她半开的房门。
她摘下耳机，回头看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她在等，等我失控，等我拿着那件毁了的裙子质问她。
我靠在门框上，语气很平静：“淼淼，问你个事。你这个牌子的丙烯颜料，防水效果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