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忍辱，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刀尖磨了又磨，竟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复仇变成一个荒诞的独角戏，我在台上卖力演出，仇人在台下嗤笑着我的愚蠢。
绝望的毒液瞬间灌满四肢百骸。袖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声音清脆，竟奇异地压过了台上的锣鼓丝竹。
完了。楚家…完了。最后一点血脉，最后一点指望，彻底完了。
就在我闭目待死，等待周围卫兵一拥而上将我撕成碎片的刹那——
“啪！啪！啪！”
台下，忽然响起一声孤零零的掌声，缓慢而清晰。
我猛地睁眼。
鼓掌的人是刘副官。那个一向沉默寡言，跟在张大帅身后如同影子般的男人。他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紧接着，他身后那群高级军官，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然后是那些政商名流、姨太太、卫兵…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黑压压地起立一片。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宴会厅。只有刘副官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一声声，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他一步步走向台前，走向主桌。
张大帅脸上的戏谑和得意僵住了，转化为惊疑不定：“刘…刘副官？你们这是做什么？搞什么名堂？！”
刘副官没理他，径直走到台前，目光却越过面如死灰的张大帅，灼灼地落在我身上。
然后，他猛地抽出配枪，“咔嚓”上膛，枪口却不是对准我，而是倏地指向了张大帅的眉心！
“恭迎——”刘副官的声音嘶哑却洪亮，穿透死寂的大厅，“楚——新——帅！”
“恭迎新帅！！”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骤然爆发，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嗡鸣。那些起身的军官、士兵，甚至包括方才还在给张大帅敬酒的幕僚，此刻全部面向我，右手握拳重重捶击左胸——那是楚家军最标准的敬礼！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重新开始流动，却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撞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光怪陆离，扭曲得如同最荒诞的噩梦。
楚…新帅？
张大帅的眼珠惊恐地暴突出来，嘴唇哆嗦着，看看我，又看看刘副官，再看看周围黑压压的、瞬间倒戈的人群，肥肉堆积的脸因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你…你们…造反？！刘文焕！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敢…还有你们！楚家…楚家早就死绝了！哪来的楚…”
“楚家男儿未绝！”刘副官，不，刘文焕厉声打断他，声音里裹着积压了太久的血与火，“大帅您当年做事不够干净！楚家旧部，也从未真正离散！等的，就是今日！”
他转向我，那眼神炽热得几乎能把我灼伤：“三小姐！您受苦了！今日我等借您之手，清剿国贼，重振楚家军威！请三小姐下令！”
他猛地一挥手。
几声短促而暴烈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张大帅身边的几名死忠侍卫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枪，就浑身溅血，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台下的人群发出压抑的惊呼，但很快被楚家旧部士兵们冰冷的枪口和目光逼退，只剩下死寂的恐惧。
刘文焕的枪口再次顶紧张大帅的太阳穴，几乎要按进皮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