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家里……没米了。”苏大郎哑着嗓子说出口，“最后一点糊糊，明天早上就没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间破旧的堂屋。
林氏开始低声啜泣：“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多囤点粮……”
苏老根重重地磕了下烟袋锅，灰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直窝在角落里打盹的苏九娘，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哦，没粮了啊？”她揉揉眼睛，语气轻松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跟我来。”
三人愕然地抬头看她。
苏九娘也不解释，径自走向自己那间小破屋。她在床底下扒拉了半天，拖出几个沉甸甸、落满灰的麻袋。
“喏，这是野菜干，娘你晒的，我偷偷塞进来不少。”
她又踢了踢墙角一个破瓦罐：“里头是捂熟的柿子，涩味没了，甜着呢，顶饿。”
然后她走到后院，指着那砌得格外结实高大的猪圈和鸡窝：“哥，把靠墙那堆柴火搬开。”
苏大郎愣愣地照做。柴火移开，露出后面一扇简陋却结实的小木门。打开门，里面竟然是个不大的地窖！
地窖里，整整齐齐码着剥干净的树皮（是她某次非要她爹削回来晒的“柴火”）、一堆她之前“馋”非要囤的酸涩野果（如今倒是能充饥了）、甚至还有小半袋发黑的陈年粗粮，不知她什么时候藏下的。
最后，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口早就废弃不用、落满枯叶的老水井：“爹，你下去看看，井壁左边第三块砖松的，后面我塞了点东西。”
苏老根难以置信地找来绳子吊下去，摸索了半天，竟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里面是几块舍不得吃的腊肉和一小袋盐！
全家人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九娘，像不认识她一样。
5.
苏九娘拍拍手上的灰，走到廊下那张熟悉的竹椅旁，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炒得喷香的南瓜子，悠闲地嗑了起来。
瓜子壳轻巧地落在脚边。
她翘起脚丫子，晃悠了两下，眼睛眯得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早就跟你们说了，”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小得意，“别惹锦鲤~”
院子里死寂了一瞬。
只有苏九娘“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清脆得有点刺耳。
林氏手里的半根野菜干“啪嗒”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窖里那些东西，又猛地转向女儿，像是头一回认识这个她骂了十几年的懒闺女。
苏老根还吊在半截井里，手里攥着那油乎乎的腊肉，仰着头，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撑平了，只剩下全然的懵。
苏大郎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地窖口，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去，抓起一把干硬的树皮，又摸摸那些蔫了吧唧但显然还能吃的野果，最后手指颤抖地碰了碰那半袋粗粮。他猛地抬头，看向廊下那个悠闲的身影，喉咙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啧，就知道傻站着。饿傻了吗？赶紧把东西搬出来归置好啊，难不成等着我动手？】苏九娘心里翻个白眼，又嗑开一颗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