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上古异兽梦貘，名叫阿霓。
为了心爱的修士燕赤霄，我耗尽本源，为他编织了一场长达百年的悟道大梦。
他于梦中飞升，成为仙道巨擘。
梦醒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妖物，也配沾染我的仙途？”
他废我修为，将我这个油尽灯枯的“废物”，扔进了万兽渊。
他以为那里是我的坟墓。
他不知道，万兽渊底，埋葬着世间最深沉的噩梦。
我没死。
我靠吞噬那些绝望的噩梦活了下来，从织梦者，变成了噬梦者。
三百年后，我从渊底爬出。
燕赤霄，我又来为你织梦了。
这一次，是永不醒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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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万兽渊爬出来的时候，天上正下着雨。
三百年来，我第一次看见雨。
不是渊底那种混着血腥和腐臭的粘稠液体，是干净的，带着草木气味的水滴。砸在脸上，有点凉。
我抬起手，接了一捧。
我的手不好看，干枯，布满暗红色的纹路，指甲又长又黑，里面全是干涸的血迹和肉糜。这是我在渊底撕碎那些恶兽时留下的。
我把雨水凑到嘴边，尝了一口。
没什么味道。
有点失望。
我以为人间的东西，都该是甜的。
三百年前，燕赤霄喂给我的那块桂花糕，就是甜的。他说，阿霓，等我悟道功成，就带你吃遍人间的美味。
那时候，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梦貘，傻乎乎地信了。
我为他织了一百年的梦。
在梦里，他历经万劫，勘破生死，证得无上大道。
梦醒那天，他一剑刺穿我的妖丹，眼神里全是嫌恶。
“你这妖物，一身腥气，也配沾染我的仙途？”
然后，他把我扔进了万兽渊。
万兽渊，埋葬仙门败类和凶残恶兽的地方。所有人都说，掉进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他们说对了。
我的骨头渣子，确实没剩。
全被我自己吃了。
在渊底，饥饿的时候，我会啃食自己的身体，再用那些恶兽的噩梦催动血肉重生。
很疼。
但疼，能让脑子清醒。
能让我一遍遍记住燕赤霄那张脸。
三百年了，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仙道魁首，受万人敬仰的赤霄仙尊了吧。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烂的布条，那是我从一具尸骨上扒下来的，勉强能遮住身体。
然后，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知道他的山门在哪里。
我这三百年的噩梦里，每一晚，都会去他的宗门逛一圈。
如今，是时候，让他也尝尝，噩梦是什么滋味了。
山路很难走，到处是泥泞。我的脚踩在烂泥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我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座耸入云端的仙山。
山门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字：长生。
这是燕赤霄的道号。
他想长生。
可我偏不让他如愿。
两个守山门的弟子看见了我。他们穿着干净的白袍，腰间配着剑，一脸的少年意气。
其中一个，皱着眉，捏着鼻子走过来。
“哪里来的乞丐？滚远点！这里是长生仙宗，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另一个也附和：“快走快走，别污了仙尊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