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重新拿起筷子,轻轻拨弄了一下碗里已经有些发胀的面条,“先吃饭吧,面要坨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最终只吐出一個字:“好。”
这间廉租房里没有任何多余能休息的地方,唯一能栖身的只有那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
夜晚降临,我们和衣躺下,中间隔着一段刻意拉开的距离。
老旧楼板的隔音极差,能听见隔壁模糊的电视声和楼下车流的噪音。
我们两人都僵直地躺着我知道她也没睡着,但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后半夜,极度疲惫才最终战胜了一切,将我拖入浅眠。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我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尽量不惊动身旁似乎还在熟睡的她。
用冷水抹了把脸,将昨晚剩下的米粥加热,自己匆匆喝了一碗,便推门走了出去。
必须找到工作,这是当下最紧迫的事。
我去了几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国企和私营公司,递上我尽可能简洁的简历
——隐去了大部分辉煌的过去,只强调能力和经验。
然而,每一次,当对方的人力资源主管或部门经理看到“陆砚景”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总会瞬间变得微妙而警惕。
几句敷衍的“等通知”或直接了当的“岗位已满”后,我便被客气地请出了办公室。
最后一家公司的招聘经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隐晦地提醒我:“陆先生,不是您不够优秀,只是……您得罪的人来头不小,打了招呼,我们这种小庙,实在不敢惹麻烦。”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刘烨的手比我想象的伸得更长、更狠,他这是要将我所有的生路彻底堵死。
晚上回到那间廉租房门口,身心俱疲,连掏出钥匙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门从里面打开,温宜站在门口,她看着我灰败的脸色,瞬间明白了结果。
她没有多问,只是侧身让我进去,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显然已经热过好几次。
“先吃饭吧。”她轻声说。
我坐在那张旧木箱旁,食不知味。
失败感和对自己的厌弃几乎将我淹没。
沉默良久,我几乎是自言自语地低喃:“他这是要逼死我…… 让我没有出路。”
温宜安静地听完,没有附和我的绝望。
她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地看向我,声音不高,“我知道他势力很大,但这座城市不是他的地盘,行业那么多,他总不可能每一个细分领域、每一家小公司都能插手阻拦。我们还有很多没试过的方向,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我听着她平静却带着力量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混杂着感激、愧疚,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依赖。
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筷子,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的炒青菜,“快吃吧,明天再继续加油。”
我拿起碗,开始默默地吃饭,虽然依旧味同嚼蜡,但还是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我主动收拾了碗筷,走到狭窄的水槽边开始清洗。
温宜没有阻拦,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然后笑着说,“那就辛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