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走进空荡的厨房,从我们随身带来的那个旧袋子里翻出仅剩的挂面和一个鸡蛋,低声自语道:“还好走的时候,把能吃的都带上了……”
我跟着走进厨房,空间顿时显得更为拥挤。
她察觉到我的意图,头也没回地说:“你也很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煮面很快就好。”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坚持道:“我是男人,这点不算累。”
温宜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看着锅里开始冒泡的水,声音平静却不容商量:“我煮面,你先休息。待会儿……你洗碗。”
我沉默片刻,最终应道:“好。”
当两碗面端上那张临时充当餐桌的旧木箱时,我能明显看到我碗里的面条要多一些,顶上还有那唯一的水煮蛋。
她把筷子递给我,轻声说:“吃吧。”
我看着那颗蛋,将它推回到她面前:“你吃。”
“你吃。”温宜语气却带着一种固执。
我摇了摇头,没有接过蛋,只是低头开始吃面。
忽然,一双筷子伸过来,轻轻将那颗鸡蛋夹成了两半。
她将一半放进我的碗里,另一半留给自己,然后抬眼看向我,“现在,我们都吃,可以了吧”
我看着碗里那半颗鸡蛋,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忍不住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太多的苦涩和不解,“温宜,你现在和以前……真的像是两个人。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跟着我吃苦,到底图什么?图落魄到两个人吃一个鸡蛋?”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眼帘,声音很轻,“虽然我们是联姻,但在一起的时候,你并没有亏待过我,衣服,包包,首饰,甚至钱……”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解释,“那只是……一个丈夫应该负的基本责任而已。” 看着她,试图从她平静的面容上找出答案,“我还是不明白,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温宜,与记忆中那个只关心珠宝华服、对琐事毫不耐烦的温宜判若两人。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甚至冒出一个荒谬却挥之不去的念头
——这个温宜,真的还是以前那个温宜吗?
温宜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低下头,似乎在紧张地思索着该如何回应我的质疑。
我看着她的不安,心中那点探究的念头忽然没有那么强烈了。
我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算了……不管怎样,温宜,你都看见了,我如今就是这么一副狼狈样子,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更别说你以前的生活。你若是想离开,就趁早走,不要……”
顿了一下,将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不要等我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不要勉强自己留在这泥潭里。”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我预想的犹豫或算计,反而是些许自嘲的茫然。
轻轻反问,“离开?我能去哪里呢?回家吗?”
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让我父母再把我当一件合适的物品,拿去换取下一次联姻?我不知道下一个丈夫……还会不会像你一样,至少愿意给予妻子基本的尊重和体面。”
我看着她,那句未尽的“那你……”悬在嘴边,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