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那叠不算厚实的钞票，我站在门口，和温宜一同打包所剩无几的行李，心中五味杂陈。
我们没有选择更快的交通工具，而是登上了一辆南下的长途客车。
车厢里混杂着各种气味，引擎声轰鸣作响。我靠窗坐着，温宜就在我旁边。
车子驶出熟悉的城市，窗外的风景逐渐由高楼大厦变为旷野农田。
长时间的沉默后，我感觉到肩头一沉，偏头看去，是她抵不住疲惫，睡着了，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上。
她呼吸均匀，额角有几缕碎发滑落。
我一动不敢动，僵直着身体。
几经辗转，我们终于抵达了一座南方小城。
这里气候湿润，生活节奏缓慢，街上的人们说着方言。
我们拖着行李，按照路牌的指引，找到了负责廉租房申请的社区办事处。
办公室有些陈旧，排队的人不少，大多和我们一样，脸上带着生活的风霜与对安稳的渴望。
工作人员询问着我们的情况，我喉头发紧，有些难以启齿过去的狼狈。
温宜却自然地接过话头，语气平和，只说是我们夫妻俩刚来这座城市，想申请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填着表格，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
那一刻，她身上仿佛有一种坚韧，驱散了我周遭所有的灰暗。
走出办事处，傍晚的风拂面而来。
我看着她，轻声说：“没想到这么顺利。”
温宜也看向我，眼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这些天来最轻松的笑意：“嗯，是个好兆头。以后，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吧。”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对未来生出一点“希望”的期待。
拿着办事处给的钥匙，找到了分配到的廉租房。
门锁有些锈涩，拧动时发出“咔哒”的轻响。
推开门，一股空置已久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只有简单的水泥地和白墙，除了一个旧衣柜和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几乎空无一物。
温宜环视了一圈，语气里带着平静，转头对我说：“里面太空了，还有些必需品得去买，今晚我们大概只能简单收拾一下，先将就睡一觉，好吗？”
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间虽然简陋却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应道：“好。”
说完便挽起衬衫的袖子，开始动手清理地上的浮灰。
温宜也没有迟疑，拿起仅有的那块旧抹布，浸湿后开始擦拭窗台和那唯一的家具
——旧衣柜。
我看着她额角微微沁出细汗。
沉默地干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低沉：“你先休息一下吧，坐了一天的车，很累了。”
我边说边将那张铁架床大致擦了一遍，虽然床板上什么也没有，但还是示意她可以坐在那里歇歇脚。
她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侧过头对我轻轻摇了一下，“我不累，我们一起收拾，可以快一点。” 她的语气很坚持。
我看着她被灰尘弄脏的手和裤脚，那句到了嘴边的“这些活不用你干”
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回应道：“……那好，小心别弄伤手。这边重的我来。”
狭小的廉租房里，简单的清扫过后，总算有了些许能落脚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