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来自异世的旅行者闯入提瓦特，钟离先生唇边的笑意似乎都多了几分。
只是这份温柔，为何总在无人时染上一丝不易察察的怅惘？
我曾以为，这份温柔是独属于我的。
直到今天，在「琉璃亭」前，瑶姬仙子摇着团扇，对我盈盈一笑。
“琉璃妹妹，你总陪在帝君身边，想来对古礼也颇有心得，只是这身装束，未免太……轻巧了些，与帝君的雅致不太相衬呢。”
她的话如针，刺得我心口一抽。
我下意识看向钟离，期望他能说些什么。
他却只是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声音平淡如水：“瑶姬所言有理。”
“礼，不可废。你既常伴我左右，是该学些规矩。”
那一刻，琉璃亭璀璨的灯火，在我眼中尽数碎裂。
——
1.
我从「琉璃亭」逃了出来。
身后的喧嚣与笑语被我远远抛下，瑶姬那句轻飘飘的“妹妹别介意，我只是为了你好”，一直萦绕在脑海中。
我漫无目的地在璃月港的街道上狂奔，直到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才停下脚步。
夜晚的绯云坡依旧人声鼎沸，可那份热闹，却与我格格不入。
我走进「万民堂」，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卯师傅，一碗水晶虾，一碗腌笃鲜，再来一壶果子酒。”我哑着嗓子点单。
“好嘞！姑娘你稍等！”
热气腾腾的菜肴很快上桌，食物的香气暂时麻痹了我的神经。
我埋头苦吃，试图用胃的饱胀感来填补心的空洞。
“呀，这不是琉璃妹妹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呀？莫不是……没钱去琉璃亭了？”
我身体一僵，抬头便对上瑶姬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瑶姬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瞧我这张嘴，妹妹别生气。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
“瑶姬，你就是心太善。有些人啊，天生就是攀高枝的命，可惜根子太烂，怎么也上不了台面。看她这吃相，活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丢人现眼。”她身旁一个穿着金丝旗袍的女人嗤笑传来。
“可不是嘛。整天缠着钟离先生，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钟离先生那是何等人物，也是她这种货色能肖想的？”另一人也附和。
瑶姬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我的对面，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琉璃妹妹，你别怪姐姐们说话直。你看你，点了两菜一汤，在这平民吃饭的地方，可真是奢侈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点的菜，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恶毒。
“活不起了啊？吃不起琉璃亭的大餐，就来这里打肿脸充胖子？我劝你啊，实在吃不起饭，不如就去卖。”
“我看你长得也算有点姿色，去玉京台那些达官贵人府上，当个玩物，总比现在这样死缠烂打，吃相难看要体面得多。”
“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周围食客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那些窃窃私语打破着我最后一丝尊严。
瑶姬看着我惨白的脸，满意地笑了。
她站起身，恢复了那副端庄优雅的仙子模样，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半个「万民堂」的人都听见。
“妹妹，你慢慢吃。账我已经帮你结了，别跟姐姐客气。毕竟，看着你这么可怜，我也于心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