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在一众女子的簇拥下,摇曳生姿地离去。
桌上的水晶虾晶莹剔透,腌笃鲜的汤汁浓白,此刻在我眼里,却和一堆馊掉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门外,扶着墙角吐得天昏地暗。
一只绣着祥云纹的黑底金边靴子,停在了我的面前。
2.
我僵硬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石珀色眼眸。
是钟离。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轮廓。
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身体不适?”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
我狼狈地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渍,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钟离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我开口,声音干涩。
“散步。”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我身后的「万民堂」,又转回到我脸上,“方才,我看到瑶姬从这里离开。”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到了。
他看到瑶姬和她的狐朋狗友如何羞辱我,看到我像个小丑一样被她们围观,然后,他什么也没做。
一股混杂着委屈与绝望的冷意,瞬间窜遍全身。
“嗯。”我从哽咽的喉咙里艰难挤出一个字。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无关痛痒的安慰。
但他没有。
我们就这样站着,直到夜风吹得我单薄的衣衫彻底冰凉。
“回吧。”最终,他打破了沉默,“夜深了,风大。”
说完,他便转身,迈开长腿,向着「绯云坡」高处的方向走去。
回到我在绯云坡租住的小房间,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痛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穿越到提瓦特,成为我自己捏出来的NPC“琉璃”,是我做过最疯狂的梦。
而梦里最美的部分,就是与钟离的相遇。
那天,我在「三碗不过港」听田铁嘴说书,正听到岩王帝君大战跋掣,激动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其实帝君当时用了六根岩枪才彻底锁死那家伙,田铁嘴这业务能力不行啊,得扣钱。”
话音刚落,邻座一位品茶的雅致男士便放下了茶杯,饶有兴致地看向我:“哦?这位姑娘对细节倒是知之甚详。”
那张脸,那双眼,那声音……我当场石化。
是钟离!
活的!会动的!带呼吸的!
我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只能凭着肌肉记忆,把游戏里关于这场战役的背景故事磕磕巴巴地背了出来。
他听得认真,末了,唇边竟带了一抹笑意:“姑娘博闻强记,见解独到,在下佩服。”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他喜欢听云先生的戏,便总能“偶遇”在和裕茶馆。
我知道他对石珀有特殊偏好,便“无意间”淘到一块品相极佳的送他。
我知道他喜欢清淡的花茶,便学着自己用清心和琉璃袋晒制。
我用一个玩家的全部“剧透”,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而他,也确实对我展露了与众不同的温柔。
他会陪我逛街,给我讲那些古老的故事,会在我耍赖不想走路时,用一种无奈又纵容的眼神看着我。
我以为,我会攻略这个世界上最难攻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