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少年，他手握重兵，是连皇帝都要忌惮的功臣。
他有足够的能力，碾碎我，碾碎整个谢家。
「所以，」他俯身，凑到我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话语却冰冷刺骨，「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我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几乎贴上他的胸膛。
「哥哥，」我仰头看着他，声音轻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你真的以为，三年前，我只是为了活命吗？」
他身体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李泓带着侍卫闯了进来，他看到我们如此亲近的姿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谢无咎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寿衣，又看看我，对李泓笑道：「太子殿下来得正好，我正和妹妹商量，该用什么料子，为她做一身最体面的嫁衣。」
李泓的视线落在我脖子上的红痕上，怒火中烧，「谢无咎，你别太过分！」
「过分？」谢无咎挑眉，「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太子殿下，你现在护着的这个人，她身上的一切，都曾是我的。你确定，你要娶一个……小偷吗？」
李泓的脸色青白交加。
他当然知道我女扮男装顶替了谢无咎的身份，这是我们三方默认的秘密。
可谢无咎现在，是要把这个秘密，撕开给天下人看。
第二天，宫里就传来了消息。
皇后，也就是李泓的母亲，召我入宫。
我心中了然，这是谢无咎的反击。
坤宁宫内，皇后端坐主位，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只是淡淡地赐了座。
她绕着圈子问了许多关于我“身体”的事，话里话外都在试探我是否康健，能否为皇家开枝散叶。
我一一应对，滴水不漏。
皇后似乎并不满意，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本宫听说，你那死而复生的哥哥，镇北侯世子，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了，若他还……」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若谢无咎还在，轮得到我这个“病秧子”吗？
从宫里出来，我身心俱疲。
刚回到府门口，就看到谢无咎倚在石狮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皇后娘娘，都跟你说什么了？」他问。
「与你无关。」我绕过他，想进府。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姜月笙，这只是开始。」他盯着我，一字一顿，「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最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我亲手毁掉。」
3.
回到府中，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嗽，一阵阵发冷。
晚晴担忧地看着我，「小姐，您的身子……自从世子回来，就越发不好了。」
我摆摆手，喝下一碗苦涩的汤药。
这不是病，是“运”的反噬。
三年前，那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就警告过我，此乃逆天之法，借来的运，终有一日要还。尤其是在气运的原主人还活着，并且对我充满怨恨的情况下，反噬会来得更猛烈。
我当时只想着让他活下去，顾不了那么多。
没想到，他真的从地狱爬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