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惊恐的声音。
「世子……饶命……」
谢无咎回头，一个身影被他的亲卫毫不客气地推了进来，摔倒在地。
是三年前，为我们作法的那位张道士。
他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
谢无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说吧，把三年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再对你的好‘雇主’说一遍。」
4.
张道士匍匐在地，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小姐……不，是‘世子’殿下，三年前找到老道，说……说想借世子您的麒麟之运，换她自己的……凡人之命……」
谢无咎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听到了吗？借运换命。说得真好听。」
我的血都凉了。
谢无咎他，什么都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我问，声音干涩。
「就在我回京的第二天。」他轻描淡写地说，「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姜月笙，你太小看我了。」
他走到张道士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
「老神仙，你再告诉她，这逆天改命之法，除了借运，还有什么后果？」
张道士的头埋得更低了，「运势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若被借运之人怨气滔天，借运者便会……会被气运反噬，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谢无咎重复着这四个字，缓缓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所以，这就是你今晚来找我的原因？」他抬手，用指腹擦去我额角的冷汗，「你怕了。你怕我恨你，怕我让你死。」
我没有躲开。
事已至此，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是，」我承认，「我怕死。」
他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可惜，晚了。」他收回手，语气冰冷，「从你决定偷走我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挥了挥手，亲卫将抖成一团的张道士拖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谢无咎，」我轻声说，「杀了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最好的报复？」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他冷笑，「我要你活着，看着我如何拿回一切。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你一个痛快。」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一片死寂。
「好。」
我说完，转身就走。
他没有拦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仿佛成了一个看客，看着谢无咎如何一步步，将我逼入绝境。
他先是在早朝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太子的面，呈上了北境的降书。那份天大的功劳，本该是属于镇北侯府的，属于我这个“世子”的。
可现在，荣耀全归于他一人。
父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接着，便是皇家秋猎。
往年，我都会陪同太子左右，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今年，谢无咎却抢了我的风头。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劲装，挽弓射箭，猎得一头猛虎，引得圣上龙颜大悦，当场赏赐了一柄玉如意。
而我，因为身体虚弱，连弓都拉不开，只能在营帐里，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喝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