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鸿一瞥，好奇的种子
地中海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沿着摩纳哥蒙特卡洛酒店的琉璃穹顶缓缓淌落，在露台的石栏上铺开一片颤动的光斑。艾莉娅将半张脸埋进露台的阴影里，指尖反复摩挲着珍珠手链——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十八颗南海珠被细银链串起，凉润的触感像母亲最后的手温，是她在这满是香槟气息的华丽囚笼里唯一的安全感。（这珍珠手链的光芒，竟比宴会厅所有水晶灯都要明亮。母亲，您说过公主的责任是守护国土，可当国土干裂如龟甲，连王室珠宝都要抵押时，这份责任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宴会厅内肖邦夜曲的旋律随着穿堂风飘散而来，水晶灯的光芒将衣香鬓影投在玻璃幕墙上，像一幅流动的浮世绘。她这只来自维利安的"灰雀"，衣裙上没有施华洛世奇水钻，颈间没有卡地亚项链，却在指尖的珍珠上藏着整个国家的希望，脊梁挺得比任何贵妇都要直。（伊莎贝拉之流的嘲讽像海边的沙砾，硌得人生疼却不值一提。只要能为维利安争取到净水项目，就算让我在这镀金牢笼里多站三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
"维利安公国？哦，就是那个连自来水系统都需要国际援助的国家？"尖利的女声穿透音乐，像冰锥刺破艾莉娅刻意维持的平静。她转过身，看见卢森堡女爵伊莎贝拉正端着香槟杯，对着周围几位宾客掩唇轻笑，"公主殿下，您确定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的慈善拍卖品，恐怕够您国家半年的财政支出呢。"
艾莉娅攥紧了裙摆。（丝绸面料被指节捏出褶皱，像极了维利安干裂的土地。伊莎贝拉的话像淬了毒的冰棱，可她说的没错——我们连干净的水都快喝不上了。）维利安确实贫瘠，国土面积不及摩纳哥的三分之一，国民经济依赖旅游业和橄榄油出口。去年冬天的海啸冲毁了港口，现在连基本的海水淡化设备都难以运转。（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艾莉娅，要让维利安的孩子喝上干净的水"，这句话每天都在我梦里回响。）她这次代表王室出席"蔚蓝星球"环保晚宴，就是为了寻找愿意投资海水净化项目的合作伙伴。
伊莎贝拉的笑声像细碎的玻璃碴，扎得人耳膜发疼。艾莉娅深吸一口气，指尖的珍珠手链传来温润的触感，母亲临终前说的"公主的脊梁要比珍珠更坚硬"在脑海里回响。她微微扬起下巴，象牙白的礼服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漾开柔和的弧度，声音清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女爵阁下，维利安的海水里确实没有香槟泡沫，但我们有三百年未受污染的珊瑚礁，有愿意为家园徒手重建港口的国民。若您见过海啸过后，渔民们跪在沙滩上用陶罐一点点收集雨水的样子，就会知道——有些价值，从来不在拍卖手册上。"
伊莎贝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周围的宾客交换着眼神，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寂静。艾莉娅垂下眼帘，正要转身离开这尴尬的角落，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衣料摩擦声。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仿佛整个宴会厅的光线都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缓缓向某个方向聚拢。艾莉娅下意识回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男人站在宴会厅中央的水晶灯下，玄色暗纹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如松。领口没有系领带，银灰色衬衫的扣子松开两颗，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的五官像是被上帝用最精密的仪器雕琢过，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锋利如刀削，却在眼角眉梢处透着一种近乎禁欲的疏离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像冰封的古潭，不起一丝波澜，却又仿佛能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都吸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