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那两个太监拿着绳子要捆她时,沈青釉猛地抬头,目光越过嚣张的王监,直接看向那位来自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异常清晰:“公公明鉴!奴婢冤枉!”

“冤枉?东西都从你这搜出来了,还敢喊冤?”王监抢白。

“奴婢从未靠近过皇子书斋!”沈青釉急声道,“奴婢身上这气味,净房人人皆有!王总管前几日不慎被污物所染,味道只怕比奴婢更重些,莫非也有嫌疑?”她这是豁出去了,故意提起王监的丑事。

“你!”王监气得脸皮紫涨,就要动手。

“且慢。”那内务府管事太监却微微抬手,制止了王监。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沈青釉。这宫女临危不乱,眼神清亮,倒不似寻常蠢笨之人。而且,她的话……王监身上的味,确实……他下意识微微离王监远了半步。

沈青釉抓住这一线空隙,脑中飞速运转。不能空口白牙喊冤,必须说点什么,什么都好,能引起注意就行!她想起刷桶时听到的零星碎语,关于各宫主子们的喜好,关于内务府的份例分配……还有袖中那枚“蘅”字令牌!

她心一横,赌了!

她不再看王监,只对着内务府太监,语速加快,像是在慌不择言地辩解:“奴婢终日只在净房劳作,唯一一次听得些新鲜事,还是前几日清理废旧恭桶时,听两个路过偷懒的姐姐悄声说……说……”她故意停顿,露出犹豫害怕的样子。

“说什么?”管事太监皱眉。

“说……说永巷那边的废弃宫苑好像不太平,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像、好像还牵扯到早年什么‘衡’(蘅)字相关的旧事……奴婢吓坏了,赶紧躲开,什么都没听见……”她说得含糊其辞,声音发抖,完美扮演了一个因害怕而口不择言的小宫女。

然而,“永巷”、“废弃宫苑”、“衡(蘅)字旧事”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内务府管事太监某根敏感的神经。

他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宫里有些旧闻,是忌讳,尤其牵扯到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废妃、夭折的皇嗣……这宫女的话看似胡言乱语,却微妙地戳中了一点模糊的边缘。是巧合?还是……

他再次仔细看向沈青釉。她依旧是一脸惊恐和卑微,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

王监却没听出所以然,只不耐烦地催促:“公公,别听这贱婢胡扯!快押走吧!”

管事太监却沉默了。他瞥了一眼王监那急于置人于死地的模样,又看了看地上那“赃物”。宫里的栽赃陷害他见多了,这出戏,未免太明显了些。为了一个刷恭桶的宫女,沾上可能存在的旧事晦气,不值得。更何况,若这宫女真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

心思电转间,他有了决断。

“罢了,”他摆摆手,语气平淡,“一方墨锭而已,兴许是二皇子殿下记错了地方,或是哪个小太监手脚不干净,回头再查查。此人……”他指了指沈青釉,“既然王总管管教不力,净房也是是非之地,便调去别处吧。”

王监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公!这……”

管事太监一个冷眼扫过去:“怎么?王总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