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一想到谢云庭还在军营里,想到太子随时可能动手,我就坐不住——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他教我骑射,我也曾为他束发。
他曾在我被恶犬追咬时挡在我身前,说“清辞别怕,有我在”,这份情谊,早刻进了骨子里,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重蹈前世覆辙。
那些日子,我每日都去父亲的书房,要么帮他研墨,要么陪他回忆儿时我的趣事,软磨硬泡地讲五台山的菩萨有多灵验,说“祖母近来总咳嗽,我去替她祈福,定能让她身子安康”,又说“我带着挽月一起去,还让家里的护卫跟着,绝不会出事”。
父亲被我缠得没办法,又架不住母亲在一旁帮腔,终于松了口,只是反复叮嘱“到了那里要安分,祈福结束就立刻回来,不许乱跑”。
我忙不迭地答应,转头就拉着挽月叮嘱:“你带着护卫在五台山附近找个客栈住下,每隔三日往家里送封信,就说我每日诚心祈福,一切安好,千万不能露馅。”
挽月虽满脸担忧,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妥,你去找谢小将军要多加小心。我看好你们呦~。”
出发那天,天还没亮,我就换上早就备好的男装——月白色的锦袍换成了利落的粗布短打,长发束成高马尾,额前碎发用发带固定,镜子里的人眉眼间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英气,倒真像个清秀的少年郎。
我揣着母亲塞的平安符,临近五台山悄悄和挽月分道扬镳,只带了个装满伤药和干粮的小包袱,跟着一队往军营走的商队上了路。
一路颠簸,越靠近谢云庭驻守的军营,我的心就越慌,总怕自己来晚了一步。可没想到,刚到军营附近的小镇,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街上的百姓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跑,有人大喊“土匪来犯了!快躲起来!”。我心里一紧,拉着商队的伙计躲到旁边的店铺里,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远处的尘土飞扬,隐约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位小哥,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好,军营那边打起来了,可危险得很!”伙计劝我。我却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军营的方向:“我要去找人,他在军营里。”
说着,我趁着混乱,混进了逃难的百姓队伍里,朝着军营的方向挤去。军营外一片忙碌,士兵们来回穿梭,有的在搬运兵器,有的在搭建防御工事。
我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百姓一样惊慌,目光却在四处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一阵熟悉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沉稳的威严:“左翼士兵守住山口,右翼跟我来,绝不能让敌军突破防线!”
我猛地抬头,就看到了他——谢云庭站在军营中央的高台上,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盔甲上沾了不少沙尘和血迹,却丝毫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他手里握着那把曾教我握过的长剑,剑尖还滴着血,显然刚和土匪交过手。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眉头微蹙,眼神坚定,还是我记忆里那个可靠的谢云庭。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前世老宫人描述的“指骨被敲碎、琵琶骨被洞穿”的惨状,与眼前这个鲜活的人重叠在一起,巨大的反差让我心口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