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公馆比他想象的要偏僻陈旧。
开门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老仆。
客厅里光线很暗，带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霉味。
姓杜的商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瘦削，穿着半旧的长衫，说话倒是很客气。
然而，谈话进行到一半，侧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宽檐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黑色的雨衣，水珠不断滴落在地板上。
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恨意的视线，从帽檐下投射出来，牢牢钉在周启明身上。
周启明吓了一跳，愕然地看向杜先生。却发现杜先生也一脸惊惧，猛地站起身，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
那黑影开口了，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刻意压抑着：“周老板？宋世渊的狗腿子。”
周启明强自镇定：“阁下是哪位？有什么事情？”
“我找的不是你。”黑影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寒意，“回去告诉宋世渊，他欠下的债，该还了。他毁了我的人生，我就来取他的命。让他等着，时间到了，我自会去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周启明又惊又怒。
黑影却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的冷笑，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杜先生：“还有你…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黑影猛地向后一退，消失在侧门的黑暗里，如同鬼魅。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杜先生粗重的喘息声。
周启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看看面无人色的杜先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那股冰冷的威胁感让他如坐针毡，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匆忙告辞出来。
直到坐进汽车，被车内的暖意包裹，他才稍微缓过神。但那黑影的话语，那冰冷的恨意，却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心头。
取宋世渊的命？
他得立刻去告诉世渊！不管那是疯子还是真的亡命之徒，都得早做防备！
3
宋公馆三楼，藏书室。
宋世渊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距离和周启明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启明不是不守时的人，怕是雨大路滑，耽搁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想翻看几页定定神，却有些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楼下似乎传来一些喧哗声，隐约夹杂着呵斥和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声音不大，被雨声掩盖着，听不真切。
宋世渊皱了皱眉，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砰”的一声巨响，藏书室那扇厚重的橡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一个人站在门口。
宋世渊的脚步顿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个极其诡异的身影。
脸上涂着惨白的油彩，像是戏台上含冤负屈的鬼魅，五官在扭曲的妆容下难以辨认。
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不知从哪弄来的黑色戏服，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透过白色的粉底，死死地盯着宋世渊，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恨意。
“你……”宋世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他认出了这种妆扮，和他年轻时在北方见过的某种地方戏里的“索冤鬼”几乎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