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这句默许，很多小事会顺畅很多。
至少，我婆婆不敢明目张胆来我地里撒泼了。
我还特意去找了村里有名的贫困户，王老五。
人老实得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就因为穷，老婆跑了，带着个瘦嘎嘎的儿子，谁都瞧不起。
“五叔，跟我干吧。一天八十，现结。管午饭。”我开出条件。
他愣愣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第二天清早，我扛着锄头上山，远远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已经在地头等着了。
是王老五。
他换上了一件虽然旧但干净的衣服，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锄头。
晨曦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我看着他和那片等待苏醒的荒山，心里那点因为流言蜚语生出的郁气，忽然就散了。
这条路，我走对了。
但我知道，这刚刚开始。
周文轩在家越来越沉默，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沉。
他大概想不明白，那个唯唯诺诺的“青禾”，怎么突然就脱缰了。
还变得让他有点看不懂，甚至隐隐有点不安。
晚饭时，他忽然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青禾，听说镇上新来了个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姓赵，挺有想法的。”
我夹菜的手一顿。
这就开始打听我背后是不是有人了？
我抬眼，对他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
“是吗？那挺好的呀。赶紧吃菜，不然凉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副温文尔雅的皮，还能披多久。
4
夏末的风带着燥热，吹过山坡。
我站在地头，看着眼前这片已然大变的果园。
新引进的“阳光金果”苗壮实得很，绿叶在阳光下油亮亮的。
王老五蹲在地里，小心翼翼地把掉下来的小果捡进筐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技术这东西，不懂就学。
我手机里塞满了种植教程，镇上农技站的门槛都快被我踏平了。
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
周文轩有一次“无意”翻到，嗤笑一声：“临时抱佛脚，能种出什么名堂。”
我没理他。等着瞧。
果子一天天膨大，泛出金黄光泽，香味诱人。
我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丰收是好事，但卖不出去，烂在地里，才是最大的笑话。
前世记忆里今年传统水果市场烂市，价格压得极低，好多果农血本无归。
但同时，另一个名字在我脑子里亮起来——“鲜直达”，一个刚冒头没多久的生鲜电商平台。
创始人是个理想主义的大学生，后来做得极大，专做高端精品水果，货源把控极严。
我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搭上这条快船。
正琢磨怎么联系，周文轩那边先有了动静。
他最近在家打电话越来越“避讳”我，但零碎的词还是飘进耳朵：“……同学会……李跃……对，就是那个搞网站的……鲜直达？听着挺有意思……”
我心脏猛地一缩。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绝不能让他得逞！
我立刻回屋，翻出所有积累的手机里各个角度的果园照片、挂满硕果的特写、农技站出具的土壤检测合格证明、还有我手写的那份详尽的种植记录和未来规划。
打印，整理，装订成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