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了。
3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沈肆才出现。
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我正在看着窗外发呆。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金色。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身姿挺拔，面容依旧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扫过我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怎么样了？”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关心，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般的询问。
我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逆光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不真实。这张脸，我爱了三年，也怕了三年。
“死不了。”我轻声回答，语气平淡无波。
他似乎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脸色沉了沉：“苏念，你是在跟我闹脾气？”
看，在他眼里，我失去了孩子，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只是在“闹脾气”。
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最后一丝波澜：“不敢。”
他像是满意了我的“顺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医生说了，孩子没了是意外，养好身体最重要。”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以后自己多注意点，别总是毛毛躁躁的。”
看，他甚至懒得去查一查我为什么会突然流产。或许在他心里，真的认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没了他的孩子。
心口已经麻木了，连疼都感觉不到。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很轻很轻地问：“沈肆，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林薇薇，你也会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只是她自己不小心吗？”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沈肆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眼神锐利得像冰刃，猛地射向我：“苏念！谁给你的胆子咒薇薇？！”
他的反应，快得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看啊，苏念，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会因为失去孩子而有丝毫愧疚？期待他会对你有一星半点的怜惜？
你明明知道的，他的所有温柔和耐心，都只给那个叫林薇薇的女人。
你只是一个拙劣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替代品。
我看着他盛怒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虚无的笑：“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一点不甘或者怨恨的痕迹。
但我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里什么都没有了，一片死寂的荒芜。
他像是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最终冷冷地丢下一句：“好好养病，别再作妖。薇薇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些。”
说完，他站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连同着我对他长达三年，卑微又可笑的爱恋一起，烧成了灰烬。
沈肆，原来真的只有死了，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吗？
那如你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