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沉舟痛苦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剧烈地颤抖着。悔恨像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骨髓，疯狂地搅动。滔天的恨意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第四章
“沉舟哥哥！”娇柔又带着惊喜的声音在VIP病房门口响起。
林薇薇穿着昂贵的真丝病号服，靠在宽大舒适的病床上。她脸色红润，精心护理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看起来气色好极了。看到推门进来的顾沉舟，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慕和依赖。
顾沉舟走了进来。脚步很沉。他反手，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昂贵的加湿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喷吐着带着香薰的水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顾沉舟表情的瞬间，僵住了。
顾沉舟就站在门口，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到她床边。他看着她。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温和、纵容，或者偶尔的疲惫。那是一种…林薇薇从未见过的眼神。冰冷。死寂。像结了万年寒冰的深渊。深渊底下，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的怒火。
林薇薇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她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单。
“沉舟哥哥…你怎么了？”她强撑着笑容，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公司太累了？快过来坐……”
“城西。”顾沉舟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向林薇薇。“废弃化工厂。积满雨水的大坑。”他一步步朝病床走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慌的声响。“十年前。七月十八号。晚上九点。暴雨。”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甜美的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停滞了。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顾沉舟。
“不…沉舟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她慌乱地摇头，声音尖利起来，带着哭腔，“是苏晚！是苏晚那个贱人又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她恨我！她出狱了就想报复我！她的话不能信！沉舟哥哥你相信我！是我救了你！是我啊！”
“相信你？”顾沉舟在病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残忍的弧度，眼神却冷得能冻死人。“林薇薇，你的戏，演得真好。”他俯下身，凑近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地狱般的寒意，“好到…让我亲手把真正的救命恩人送进地狱，好到…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把她的肾，挖出来，放进你这个恶毒的骗子身体里！”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压抑了太久的暴怒和恨意如同火山般喷发！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林薇薇的脖子！
“呃！”林薇薇猝不及防，喉咙被死死扼住，瞬间窒息！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拼命去抓顾沉舟的手，双腿胡乱蹬踢着。昂贵的真丝被单被扯得一团糟。
“我的命…是她捡回来的！”顾沉舟的手像铁钳一样收紧，看着林薇薇因为缺氧而涨红发紫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我的眼睛…是她捂住的！我的血…是她用衣服撕成布条给我扎住的！她手臂上那道疤…是为了救我，被钢筋划开的！而你！”他猛地将林薇薇从病床上狠狠掼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