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之前在城里的写字楼,远远见过陆承渊——当时他来公司视察,穿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跟高管们说话时语气平淡,却没人敢反驳。那时候的他,是云端上的人,哪像现在,蹲在泥地里,为了一把卡住的锄头皱眉头,连耳朵尖都有点红。
“别拽了,越拽越紧。”苏晚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手指戳了戳锄头柄的角度,“往左边偏一点,再轻轻往上抬。”
陆承渊照做了。这次锄头果然松了,他刚想抬手,却没注意脚下的红薯藤,脚一滑,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栽进泥地里。苏晚反应快,伸手拉了他一把——她没拉住胳膊,只拽住了他的西装袖口,那布料滑滑的,却被她手上的泥蹭了一大块灰。
“对不住对不住!”苏晚赶紧松手,想拿衣角给他擦,又想起自己的衣服也全是泥,手僵在半空中。
陆承渊站直了,低头看了眼被蹭脏的袖口,没说话。他弯腰,把锄头递还给苏晚,指尖的红印更明显了,甚至有点泛白——刚才拽锄头的时候太用力,磨得狠了。
“不挖了?”苏晚接过锄头,小声问。
“挖。”他答得干脆,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蹲在她刚才挖的那片空地前,“你挖一个我看看。”
苏晚没再多说,拿起锄头,顺着红薯藤的方向,轻轻往下一刨——泥土裂开道缝,露出半截红皮红薯。她伸手抓住红薯藤,往上一拽,一个圆滚滚的红薯就被拉了出来,带着新鲜的泥土,还滴着汁。
陆承渊盯着那个红薯,又看了看她的动作,然后自己也找了根红薯藤,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指扒开表面的土。他没再用锄头,大概是怕再卡住,就用手刨——指尖很快沾了泥,指甲缝里全是土,连手腕上的手表链都蹭上了灰。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没再打扰。三婶在旁边凑过来,小声跟她说:“这陆总看着凶,倒不娇气,你看这手,埋在泥里也没嫌脏。”
苏晚没接话,只低头刨自己的红薯。可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陆承渊那边飘——他蹲在地上,后背挺得直,哪怕是用手刨土,姿势也透着股板正。他刨了半天,终于摸到个红薯,小心翼翼地往上拉,结果没拉住,红薯断在了土里,只拽出半截藤。
他愣了愣,抬头看苏晚,眼神里居然有点委屈——就像小孩费劲半天搭的积木倒了,那种无措又不甘心的样子。
苏晚憋不住,又笑了。她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指着那半截藤:“别急,顺着藤往深挖点,红薯一般长在藤根下面十公分左右,你刚才拉太急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帮他扒开周围的土。指尖碰到他刚刨过的地方,还留着点温度。陆承渊没动,就盯着她的手——她的手不算细,指关节有点粗,是常年干活磨出来的,手心还有层薄茧,可扒土的时候动作很轻,生怕碰坏了土里的红薯。
“找到了。”苏晚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往上一抬,一个比刚才那个还大的红薯就露了出来,红通通的,沾着湿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