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从未放下过那个白月光。
原来他这些年官场得意、娇妻在侧的所有风光,都抵不过楚如烟另嫁他人的消息。
原来他心底积攒的怨毒,全是因为她当初‘阻’了他的宁古塔之行,断了他与心上人双宿双栖的路。
多可笑。
谢云深说完,便等着预料中的挽留与哭诉。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安抚的说辞。
然而,言寄欢只是轻轻笑了笑,笑容淡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眼底却结着冰封的湖面,映不出丝毫光亮。
“你这想法,”她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点轻松的赞同,“挺好的。”
谢云深明显愣住了,准备好的话卡在喉间,一时竟有些无措:“欢儿,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想法挺好的。”言寄欢重复了一遍,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男子汉志在四方,去艰苦之地历练,确实比留在京城按部就班更能做出实绩。我支持你。”
谢云深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但更多的是骤然放松的欣喜。
他原本还担心要耗费许多口舌,甚至可能功亏一篑,没想到她竟如此通情达理!
他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言寄欢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端起了桌上的茶盏。
“你…你能如此想,我实在欣慰。”谢云深语气愈发温柔,“欢儿,你放心,待我在宁古塔立稳脚跟,做出些成绩,必定尽快回来娶你。我这就回去写折子,明日便面圣!”
“何必等明日。”言寄欢放下茶盏,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决定了,自然是越快越好。我这就进宫一趟,去求一求皇后娘娘。由她出面,陛下定然应允,你的调令也能更快下来。”
谢云深彻底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去宁古塔,她不仅不拦,还要主动帮他走皇后的门路,加速调令?
这…这简直顺利得超乎想象!
狂喜瞬间冲散了他心底最后那一丝疑虑。
“欢儿!你…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他激动得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得偿所愿的璀璨光芒,那是对即将奔赴某处的急切渴望。
言寄欢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只剩一片荒芜的冷笑。
那光芒为谁而燃,她如今清楚得很。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恨意,“你且回去准备吧,调令想必很快就能下来。”
谢云深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轻快,仿佛不是要去苦寒边陲,而是奔赴一场梦寐以求的盛会。
言寄欢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脸上的浅笑一点点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3 调令之谜
她转身,吩咐备车,径直入宫。
皇后是言寄欢的姑母,自幼疼爱她。
听闻她的来意,虽有些诧异,但见言寄欢语气坚决,只说这是谢云深的抱负,她作为未来妻子理应支持,便也未多加阻拦,只当是小两口商量好的,笑着应承下来,当下便派人去给皇帝递话。
不过半日,一纸调令便从宫中发出,直达吏部。
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谢云深的预料。
接下来的两日,言寄欢亲自帮着谢云深打点行装。
她为他准备了最厚实的裘皮大氅,最防寒的靴帽,塞满了银票和散碎银子,甚至还将府中最好的伤药、冻疮膏都备了足足一大箱。